车队奔波了数个时辰,我坐在车上昏昏欲睡,将头搭在窗边的木棱上,中途还被磕醒了好几回。**我是个得过且过的人,磕醒了再睡呗,然后再被磕醒,如此反复。
只是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头的角度好像生了变化啊。迷迷糊糊地睁眼望去,现自己的头竟然搭在魏如玠的肩膀上,髻不算高,勉勉强强抵着他的颈窝。而此时的魏如玠也是安然地闭目养神,也不知睡着了没有。不管它,靠着就靠着呗,我迷迷糊糊地想,可睡着了以后头就不由自主地顺着魏如玠的肩膀向前滚,直到几乎是枕在了他的腿上我才悬崖勒马地醒了过来。
天哪,疯了不成,居然靠着魏如玠就这么睡着了,幸好他在睡觉,否则被他现了我岂不是很难堪?这么想着,我轻轻地直起身子,倦意也不见了,干脆不睡了吧。
就在这时,一只手扣住我脑袋的右侧,一把将我的头按到魏如玠的肩膀上。我惊呼一声,却听见魏如玠闭着眼冷冷地嘀咕一句:“别动,否则我的头靠哪儿?!”默,原来他根本就是把我的头当做靠枕啊,我可不能任人摆布。于是我试图挣开魏如玠的手臂,没想到他丝毫不予理会,宽大的手掌不太用力却稳稳地扣住我的脑袋,宠溺地说了一句“别闹了”。宠溺?奇怪,魏如玠哪根筋不对,什么时候跟我说话用这种语气了?!八成是在做梦吧。
算了算了,动也动不得,姑且就这么睡着吧。
天色似乎暗了下来,也该是下车落脚的时候了。我迷迷糊糊地醒来,自己果然还是枕在魏如玠的肩膀上的。我迅速直起身子,现车头已经点了灯,而魏如玠正睁着一双晶亮的眸子面无表情地问我:“陛下为何会枕在臣的肩膀上?”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责备或诧异的意思,甚至有些无辜的意味,我抹了一把汗道:“还不是你自己不让我动,说否则你头不知搭哪儿?”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我的态度也是和往常一样,并无区别。那么说,他今儿个说的那句“别闹了”应该是梦话吧?八成是他梦见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了。
原来即便是冷静而漠然的魏如玠,对他心爱的那个女子,也可以如此温柔。
我淡漠地笑笑,这时候高寺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挑起门帘儿,笑着道:“二位主子,门下侍中大人的府邸到了,咱们一队今儿个晚上就随太后娘娘在此歇脚,二位下车吧。”
高寺扶着我跳下马车,往前几丈开外太后娘娘的凤辇旁就是所谓门下侍中府邸的大门了。
见到太后已经下车,我和魏如玠不约而同地往那边走。
“门下侍中是谁?”为了缓和我与魏如玠之间的尴尬氛围,我主动开口问道。
“如果臣没有记错,当朝门下侍中应该是唐若峰唐大人。门下侍中是正二品的官员,所以如此宏伟广阔的府邸,应该是不足为奇了。”
原来如此。
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太后高雅地走在前方。一个年逾不惑的矮胖男人身后带着一众家丁出来迎接。太后让我化身大家闺秀,也就没有告诉他们我会来,所以他们齐刷刷地跪下向太后行礼,口中高呼“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上前对那个面上出油的唐大人虚扶一把,唐大人恭恭敬敬地将太后迎进去,咱们一行人也就跟在后头往里走。
这二品的门下侍中的府邸,倒是气派得紧,三间兽头大门,把守的将士面儿上瞧着个个都不亚于御卫军半分,倒是衣着不一样罢了。朱漆的金丁正门显然平日里是不开的,今儿个恭迎太后特地打开,都有些钝了。东西两角门怕是供平日里出入的,只不过在下人与主子这方面还有些讲究,我就不得而知了。
正门之上有一黑漆金框匾,匾上大书“侍中唐府”五个大字,这几字虽是大手笔,却不见得奔放,反倒有些隽秀了。我接了高寺手中的灯笼挑起,一看落款,竟是惠帝的名号,心想乖乖,这唐侍中还真是了得,只可惜为何到现在还是个二品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