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是裴太医的弟子?”我有些明知故问了,然而这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正如陛下所言。师父只有微臣这么一个弟子。”
“跟随裴太医习医多少年了?”
“从弘光十六年起,有十二年了。”
弘光十六年……这么说,苏幕焉从五岁起便跟在裴太医身边了?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裴太医甚至可以说是苏幕焉的养父了。那么苏幕焉他的亲生父母哪儿去了?他又是何时入的夜溟教?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夜溟教最初计划好送到裴太医身边的?
我有些放心不下道:“吏部尚书李怀。”
“臣在。”李怀上前一步。
“你是按照什么定下新任的太医令的呢?除了裴太医的举荐之外。”
“启禀圣上。关于这一点,之前吏部地文档上便有相关记载,详细清晰,乃是先帝下的圣旨,待苏大人从清河书院结业后,倘若裴大人隐退,则由苏大人任太医令一职。陛下若是想亲自查点,微臣早朝后便派人替陛下将吏部的卷取出由陛下过目。”李怀不紧不慢道。
左思右想,没想到居然是惠帝早就拟好的旨意。难怪当初莫堂主告诉我苏幕焉是朝廷委培的御医,果然不假。
……
傍晚时分,为了庆祝新帝亲政,同时为了融合新上任的部分官员,按照惯例,在广德殿大宴群臣。我坐在广德殿的正北方,眼前地歌舞令人眼花缭乱。到场的不仅仅是百官,以及太后、公主、亲王们皆座无虚席。大家一个个都是面带红光。倒是坐在左侧前排的肃国公冷着一张脸,满面愁云,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记得当初他在宴会上抬手欲打他那儿子,竟如昨日一般清晰。这老头子现在,怕也是后悔莫及了吧。除了他,淑和公主也是一脸不爽。不一会儿她便称身子不适,提前回去了。右侧的文官座前排,苏幕焉与身旁的官员三言两语说说笑笑,酒也是喝了不少,可他那双眸子,却是比谁都清醒。这家伙,肯定提早就喝了醒酒的药了。
宴会上歌舞升平,丝竹乱耳,只是令人感到稀奇的是,原本总是在宴会上占大量篇幅的女子舞蹈这次少了很多,倒是多了一些形容秀美的年轻男子们地舞蹈,或者舞剑一类。
不难猜出仪礼司在打什么主意。他们很“体贴”地照顾到我的性别,不仅将表演班子大多数换成了俊美的男子,还将广德殿布置得不那么肃穆冰冷,倒是有些活泼的小女儿气派了。仪礼司如此的殷勤,怎么在我亲政以前,就没有看到一丁点儿呢?
手中的金樽满了空,空了又满,如此反复,五光十色的美酒香,溢满我地鼻息。眼前的歌舞班子,人影儿重重叠叠,摇摇晃晃,倒是有意思,有意思。再次举起酒杯欲一饮而尽,不料手腕却被人捉住了。我扭头,迎上魏如那双犀利而晶亮的杏仁目。
“陛下,你喝醉了。”他不慌不忙地开口,面上并没有笑意。
“诶~皇夫大人这是何出此言……嗝,”我打了一个酒嗝,笑着拉开他握住我手腕的手,醉醺醺道,“今儿个……可是咱俩的吉日……也是……也是天下人地好日子……普,普天同庆……自然是要好好乐乐的……呵呵……你也喝,喝……”说着摇摇晃晃地将酒樽递到他地面前,微微洒出来些酒水。
魏接过我递过去的杯子,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一手执杯,另一手放于杯前,宽大地袍袖将酒樽遮掩,仰头,阖眼,一饮而尽,微微蹙眉。
我满意地点点头,又将自己的酒樽满上,尚未伸手,酒樽便被魏如给夺了去。他低声道:“陛下,您真地醉了,不能再喝了。过会儿微臣就先送您回寝宫吧。”
“嘿嘿……”我醉醉地笑了,“什么叫‘先’送我回去……你小子今儿个晚上若是不留在乾,乾禧宫……可就是……坏了规矩……”我好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好像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是啊,今晚便是你我的合房礼,既然我选择了你为皇夫,选择让自己接纳你,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我就已经堵上了自己的一切。
魏,你可知道我是鼓足了怎样的勇气,又是做了怎样的心理斗争?所以,以后,请一定一定不要让我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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