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回到孔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轿子行至孔府大堂门前,[相二人分别以“引赞”和“通赞”的身份出现。而后的程序便是按照这两人的吆喝进行了。
先是新郎伫立于轿前。而后启轿,新人起。这时候轿子终于落地,有人撩起帘子,孔春站在外头“搭躬”,也就是伸手把我给请出来。以前的我生长在贫民窟,哪里知道这些繁文缛节,再接着就是宫里的那些皇族礼仪,与城里贵族的礼仪相差还是很大的。
在伴娘的提示下,我搭上孔春的手,小心翼翼地弓身从轿子里头迈出来,随他行至花堂前。
二人就位后,还得跪下献香。可怜我蒙着个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全依仗着伴娘的搀扶才能有所动作。
通赞高昂的声响起:“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对着香炉崩东崩东连磕三个响头,终于该是拜天地的时候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伴娘搀着我转了个方向,二相对而立。
我忽而;起小时候十三娘说过。两人若是夫妻对拜了。那可就是真地夫妻了。可不是闹着玩儿地。可如今我是临时挺身而出帮孔春一把。自己是已经大婚地人了。哪能和自己地好哥们儿夫妻对拜呢?我这么想着。犹豫了半天都没有磕头。与此同时站在我对面地孔春也是很默契地犹豫了起来。
“如花?”伴娘在我耳边小声唤着。与此时她焦急地扯了扯我地袖子。“如花。你怎么了?这最后一拜过你可就是我表嫂了。怎么不动啊。哎哟……”伴娘急得直跺脚。在场地原本安安静静地宾客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高寺呢?这家伙。这烂摊子丢给我。现在人也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待着呢。这下可好。他出地那个馊主意。害得我临阵遇险。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时候我感到有人影挨了来。紧接着便是孔春在我耳边低语道:“罢了罢了。莫要让人看了笑话。咱俩就咬咬牙磕个头吧。咱们是什么交情呐。哪用得着跟我当真?”孔春嘴上这么说着。可他心里还是明显地不情愿地。
“这样吧。”答道。“我俩方向错开一点儿。别真地对拜了。我向东南方向。你呢。就冲着西北方向。这样咱俩不就错开了?把这些人糊弄过去就好!”
“这主意好。就这么定了。”
在场的人瞧着新郎新娘居然在拜天地的时候还说悄悄话,忍不住都笑了。就这样,膝头朝着东南方向跪下,迅速地磕了一个头,而后就爬了起来,心里忐忑不安,生怕那[相二人给咱指出来,那可就糟了。礼毕,礼乐声响,并没有人指出什么不妥,我长长地吁了口气。
在几个婆子丫鬟的簇拥下向新房走去,刚一进门儿,原本应当陪客喝酒的孔春只意思一下便随着走了进来。他还丝毫不客气地轰走了所有想要闹洞房的人,将那些丫鬟婆子支走以后,我迫不及待的把盖头摘下来,扔到一旁。在孔春有些荒谬的注视下,径直走到水果糕点旁,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面把茶杯满上,一面包着嘴里的食物道:“真是饿死我了……”吃了也喝了,我在意识到孔春一直在盯着我。
我扭头,看见他面上严肃而伤感的表情,呵呵笑道:“你……你别介意哈……我只是……有些饿了……”
“谢谢你了阿樱,整个过程你都蒙着盖头,也难为你了。”孔春笼起袖子在我一旁坐下,有些无力道。见惯了他平日里元气满满的样子,他现在的遭遇,不由让我的心情也低落下来。
“好说好说!”我拍拍他的肩膀,“咱俩什么时候都是好兄弟!所以……如花的事情你也不要太悲观了,她性子活泼,说不定过几日就乖乖回来了呢?而且她武功可不比你差,你担心什么?”
孔春笑着点点头,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站起身来,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迅速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平时的衣服来换上,将新郎官帽摘下来,拿起墙上挂着的剑,对我抱拳道:“兄弟再谢阿樱。只是如花出事儿,我已是她的夫君,怎能置于不顾?找寻的家丁们至今尚无消息,我不能再等下去了!”说着就要出门。
“等一下!”我胡乱地擦了擦嘴,连忙拦住他,“要不要我也想想法子?如果我调用御卫军的话,不出一日就能把长安城翻个底朝天!”
“此事若是张扬,之前的掩饰就白费了。”孔春安慰式地一笑,“你也累了一天了,也帮到我了,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就在这儿歇息吧,肚子饿了我会吩咐萍儿她们给你送来。”说完开门望了望外头,确定无人后,便走了出去。刚一出门,一个黑影就蹿了出来,孔春整个人向后一退,道:“阿寺,……啊,高公公……吓了我一跳……”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孔春走了出去,高寺闪身而入,迅速将门关上。
“你跑哪儿去了?”我大吃一惊。
高寺穿着一身普通的家丁服,头上软塌塌地戴着一顶棕色的布帽子,还真有几分家丁的样子来了。如果没有记错,这是他今儿个换的第三套衣服了,从公子哥儿到小家丁,他是扮什么像什么,果真是百变美少年啊!
他将帽子取下来,整了整发髻
“一直混在下人里头帮忙呢。”
我眯了眼睛:“今儿个我拜堂的时候愣是没见着你,把这烂摊子丢给我,看我出洋相,你是故意的吧?”
“哈哈哈……”高寺低低地笑了起来,弯着腰,佯作恭维道,“圣上明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