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宴会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了,仿佛自己是在高寺回到乾禧宫的。零点看书我困倦地倚着外殿的椅子,隔着一方小小的紫檀案几,坐着的是魏如。
他伸手用手背试了试的我的面颊,笑道:“臣说喝多了吧?瞧陛下这小脸烫的。”说完抽回手欲替我倒茶。
没有在意他话语中的暧昧,我只觉得他手指冰冰凉凉的,贴在脸上很舒服,便一把按住他欲抽回的手,有些口齿不清道:“别动……就这样,就一会儿,凉凉的真舒服……”魏如有些小小的吃惊,却没有多说什么,任由我从他的手上汲取凉意。
不一会儿,便感到他的手已经被我的脸给焐热了,这时候,高寺和蟠桃走了进来,我下意识地松开魏如的手,他也是立即将手抽了回去。
蟠桃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头放了两个金色的小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蟠桃微微欠身,道:“奴婢给皇上皇夫大人送醒酒的汤药来了。”说完将其中一个金碗放到魏如面前,魏如虽没有醉,但也是喝了几盅,所以他没有多想,便在我前头将碗里的药喝了干净,放回蟠桃手里的托盘中。蟠桃将另一只碗端起,正要递给我,高寺忽地伸手抓住了蟠桃的衣袖。蟠桃扭头奇怪地看了高寺一眼,高寺微微一怔,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便默默地松开蟠桃。蟠桃将金碗放在我的面前,对高寺道:“有劳高公公伺候陛下喝下。”而后转而对我说,“奴婢先下去了。”见我点点头,便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高寺有些犹豫地端起碗,用勺子轻轻地搅了搅,对着吹了吹,便顺手舀起一小勺,送到我嘴边道:“陛下?”
“唔。”我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高寺。”在一旁的魏如忽地开口。
“奴才在。”
“你手里这碗汤药是……”魏如惑道。
“回皇夫大人地话。这汤药是御膳房特地做地醒酒汤。”高寺面不改色道。
“哦?御膳房还是太医院?”魏如追问道。
“御膳房。”高寺地语气毋庸置疑。
“好。你先放下吧。我来伺候陛下喝下便是。”魏如示意高寺退下。
高寺好似暗自松了口气。将金碗放在案几上。便恭敬地退下了。他手边好像还有很多事情要张罗。
魏如看着那碗汤药。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动作。我觉得酒喝多了头有些沉重。太阳穴有些不舒服。便伸手端起那小碗道:“我自己来吧。”说完也没有用那勺子。便仰头一饮而尽。魏如好像想要拦住我。可迟了一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这宫里的醒酒汤倒还是有那么些效果的。零点看书虽说我依旧是醉意不减,但头不痛了,之前那种想吐的感觉也全然不见了。伸手试了试自己地脸,好像还是很烫吧。
魏先去沐浴了,几个宫女上前来把我引到偏殿,笑嘻嘻地便要给我脱鞋子。
“哎哎,干什么……干什么呢你们……”我拽着自己的裙摆反抗着。
“陛下,”在我左手边的莲香笑了,“奴婢们要给您修指甲呢。”
“修,修什么指甲……”我打了个哈欠,“前几日不是刚刚剪的?”
在一旁端着木匣子的秋水也笑了:“陛下,今儿个可不是一般的日子。”说着几个人便互相使了个眼色,而后便极有默契地每人负责我的一只手或脚,我就这么跟蜘蛛似的让她们扯着给我修指甲。得,我平日里对这几个丫头都太善良了,一个个都不怕我的,现在都爬到我头上来了。
修理一番过后,我便被她们几个带去沐浴,又是一番折腾,连那浴池里都是香气四溢的。捞上来以后套上厚重地衣裳,被几个手脚麻利的家伙按到巨大的铜镜面前坐好,我眼瞧着自己的头发在她们的手中几番来回,便造就了一个无比繁杂的发式。
“这发型怎么和我平日里的都不一样的?”我望着镜中那个熟悉的自己影子重叠,惑道。
“陛下,过了今晚,您可就不是姑娘家了,哪能还用以前地发式呢?咱们这些未出阁的小女子才是用那些发式的。”莲香说着用一根空的花簪穴入我高绾起的乌髻中,完全无视镜中的我本就绯红的面上红晕再添一笔。
那醒酒汤当真是没有醒酒的用处,我到现在不仅醉意未消,反倒周身多了一圈儿燥热感。
随着莲香细碎的步伐,在秋水的搀扶下,我顶着头上沉沉地发饰,摇摇晃晃地朝寝殿的方向过去。刚一进门儿,就被吓了一跳。魏如一身月白色地轻薄华衣,环着双臂,正背对着门的方向,望着他斜前方的高寺。高寺正指示手下两个太监将一鼎金色的香炉在屋内合适的位置摆放好。
“这香炉是做什么地?”魏如见我进来了,礼仪性地冲我点点头,又转而去问高寺。
“回大人的话,这香炉是太后娘娘吩咐送过来地。”高寺答道。
“怎么今儿个忽地添了上来?”魏如道,“平日里的那座不是挺好么?”
高寺面上并无笑意,显然对于魏如他也不是打心眼儿里尊敬地,仔细一看,高寺骨子里的傲慢意味并不难看出,所以魏如多半已经看出来了吧。高寺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香炉是高祖皇帝年间便流传下来地送子香炉,历代皇帝合房礼之时必会送至寝殿点上。”高寺的语速并不算快,可飘进我耳朵里的关键词也就是“送子香炉”四个字。我一愣,这太后也忒行了吧?
一切布置完毕,莲香福了福身子道:“陛下还请安歇,今儿个通宵奴婢们都会在门外守候,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传唤奴婢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