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炮奏乐,午间的日头还当真有几分热度,照得洋的。零点看书**-**我一路左顾右盼,感到颇为新奇。行了不多久,领头的家丁便示意大伙儿停下来,礼乐停,说是到了郭府了已经。我踮起脚向前头望着,只见两位穿红着绿的媒婆从迎亲的队伍里走出来,到前头做先导,引着队伍上前。
接着身为新郎的孔春两腿轻夹马肚,领头向前,器宇轩昂地从马上翻身下来,我们紧接着跟上去。而后便是身为伴娘的两位孔家表亲、花轿、乐队、盒队,浩浩荡荡、鱼贯而入。
花轿一到,郭府门外奏乐鸣炮相迎。穿过紫檀双宅门,迎亲的队伍进入郭家堂屋福瑞堂后,花轿落地,只见郭如花的父母端坐于福瑞堂正上方,面上浮着焦虑不安的喜色。我自觉着奇怪,与高寺交换了个眼神,果然现郭如花的父母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怎么,新婿前来迎亲,女儿要出嫁了,他二人就如此不安心?倒也不像是舍不得郭如花的那种情绪啊?
该是新郎叩拜岳父岳母大人的时候了。孔春恭恭敬敬地上前,说了几句他事先就背好的话,正欲叩拜,这时候孔府一个老妈子走上前,把孔春拉到一旁,对着他耳语几句,只见孔春的脸色唰的就变了。迎亲的队伍中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孔春快步走到郭如花的父母跟前,低声问道:“此话当真?”郭如花的父母亲相对一眼,无奈又焦急地点了点头。
孔春叹口气,示意大家现在福瑞堂稍加等候,他去去就来。迎亲的队伍虽说是一头雾水,但还是点头乖乖在福瑞堂等着了。我正纳闷呢,孔春便招手示意我和高寺随他往里走。我与高寺快步跟上,随着孔春穿过福瑞堂左边儿的垂花门往里头走去了。
“出什么事儿了?”离迎亲的队伍渐远,我低声问道。
孔春一面快步走着,一面神情凝重地扭头对我说:“这实在是……罢了,我就告诉你吧,如花她……不见了!”话说至此,孔春语气中已经夹杂着伤痛与艰难。
“什么?!”我大惊,“新娘子不见了?!”我不由地以同情的目光打量孔春,他脸上之前的喜悦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愤怒与悲伤。本以为他与如花即将修成正果,没想到最后关头这不安分的郭如花还是将了一军,果然是本性难改啊。
“那现在该怎么办?”走到后厅,高寺若有所思地问孔春。
孔春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双手抱头,痛苦万分道:“我哪里知道,如花她……她居然最后……”说着郭如花地双亲从门外走进来,连连向孔春说着对不住,没教导好女儿,让亲家难办了。零点看书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字面上地东西?”高寺冷静道。“先要确定她是自己离开地。还是遭遇了他人地突袭。”
高寺说地很有道理。郭老爷身边地老管家立马递上一封信。我凑近一看。与其说是信。还不如说就是一张字条比较恰当。字条上只一句话:无他。闲得慌。日后再会。署名两字:如花。这字条写得俏皮。地确是郭如花地口气。似乎没有心情不悦地意思。但上头既没指明离开地真实缘由。也没有交代大体去向。只“闲得慌”三个字。哪里能说服大家呢?
“事情就是刚刚才生地。一炷香之前地时间。小女还在房中梳妆呢。”郭老爷叹气道。“可方才要搀她出来了。却现人不见了。老夫已经暗中派了多人前去找寻。小女应当没有走远。因为马厩里地马匹还是那么多。可当下地问题是。该如何瞒住贵府上地那些宾客才是啊!”
孔春没有答话。他默默地坐在一旁。脸扭向一边。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万劫不复地阴影中一般。我上前好言相劝几句。可他依旧是捂着脸。低低道:“这回该如何向家父交代!孔府大婚之际。新娘子居然跑了。教孔府地颜面往哪里放!”孔春说这话是无心。却让郭家夫妇多少有些难堪。我又说了几句劝慰地话:“当下只要如花还安全就好。面子这东西。值几斤几两呢?”没想到孔春忽地抬头望我。眼眶红红地:“你说。如花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安全呢!!”说着又陷入了阴影中。我大窘。本来要安慰他地。没想到却帮了倒忙!
这时候。沉思已久地高寺开口了:“眼下光怨天尤人是没有用地。这场声势浩大地婚礼。却不能落下半拉。起码在宾客们离开之前。这台面上地工作可是要做足了。”
“这位公子地意思是……”郭老爷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双眼放光地望着高寺。指望他有什么好点子能让郭家少欠孔家一些。
“郭孔两家先暗地里找寻郭小姐,但必须找一个人穿上喜袍盖上盖头,替郭小姐拜天地。”高寺似笑非笑道。
“这……”
“这……”没想到高寺说出这么一招,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愣住了,就连在一旁痛苦已久地孔春都抬起头来望着他。
高寺犀利的目光扫视了在场的几位一眼,而后环着双臂道:“这天地就当是替郭小姐拜的,婚礼结束,两家依旧是亲。只要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大伙儿都看着呢,哪有家的亲家关系?至于新娘子,那红盖头只等洞房里头才能揭的,只要身形不出入太大,大家也不会起心地。”
瞒天过海?这招行么?
孔春蹭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有些不满地望向高寺道:“你说的倒轻巧,可这事儿是生在我身上!哪里还有闲工夫去装模作样地跟个替身拜天地?!”孔春说着拿起一旁的佩剑,就要往门外走,边走边道,“我现在就去找如花,万一她遇到什么危险该怎么办?!”
“姑爷!”老管家立马拦住他,“您可别冲动啊!冷静一些吧,大伙已经很多人去找了,也不缺您一个!小姐不见了,我们走很着急,可光着急也不是个办法啊!”
“我说,你穿着个大红的喜袍就往外跑,生怕人家不知道你们两家出了这档子事儿不是?”高寺神情冷戾地对着孔春道,“你以为你出去就能找到郭小姐?就这么冲动地置孔家二老于不顾?到时候新娘子不在,你也不在,那些人看的可是两位老人地笑话!”高寺气势逼人,我忽而有种错觉,就是他跟孔春是很熟悉的,因为只有很熟悉地人之间才会说出这样的直接地话。以高寺这种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性子与口才,竟然当着孔春地面儿就这么直接地说,显然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