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奚音说的是“我们”……
这让他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
趁林梧晃神之际,奚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当场坦白,同白泾道:“父亲,我与殿下是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发生。”
这一句“清清白白”又给林梧浇了盆冷水。
奚音还是那个不想嫁给他的奚音。
这一点,不曾改变。
白泾狐疑地望向林梧,林梧以退为进,拱手垂眼,一副小媳妇儿被采花贼轻薄了的情态,可怜巴巴,委委屈屈,“栎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奚音:……
她偏头望向林梧,终于觉出一丝不对劲。
起初,她只是认为林梧是出于他的正派作风,不得不认,可现下,她怎么觉得他似乎是……非常想认?
为什么?
想害她?
她侧目审视了旁侧的人,但也审视不出任何端倪。
他永远都是那么坦然无害的表情,像是一只单纯无辜的兔子。大眼睛水灵灵,澄澈懵懂。
奚音心烦意乱,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
比她还乱的就是他的父亲大人。
为官二十三载,白泾头一回感受到判不出案的窘然。
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他一拂袖,道:“先去东玉轩。”顿了顿,他没好气地看着奚音再补充一句:“你也来!”
于是,仨人一前两后朝着东玉轩走去。
长廊蜿蜒,连接每一处小院,穿过每一处风景。
仨人脚步匆匆,一路无言,各自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虑着。
连路过的下人们都觉察出这氛围的诡异,一个个都噤了声,不敢喧哗。
平日里闲逛时要花十分走的路,当下只用了五分,他们都迫不及待地要对簿书房。
将他们送入房内后,李管家贴心地关上了门,守在门口。
荆南则抱剑立在了另一边。
二人仿佛哼哈二将,把守机密要地。
一门之隔,屋内。
炉烟袅袅,飘到挂画前,为山水泼墨添了几分缥缈质感。
奚音觉得自己也快冒烟了。
显然,话至此,她再说自己与林梧毫无干系,只会得到白泾的臭骂。
她能做的,就是将事情的复杂程度降至最低。
气氛过于凝重,连这些为官之人最爱的寒暄都没能出现。
而白泾约莫是气昏了头,径直落在主位,只给林梧留了堂下的几座。
好在林梧也不介意,入了左边的偏座,奚音在他旁边落了座。
三方对峙,白泾始终没给奚音什么好脸色。
他原本以为,白棠骄纵,又一心扑在时芥身上,若真有一日发生了这等丑事,也该是白棠。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白栎看着温吞,做起事来,同样是不讲章法。
他原本得知林梧没瞧上白栎,是有几分释然的,皇子妃不是那么好当的,玉贵妃也从来不是为了白栎的幸福才来撮合,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举白家之力来扶持林梧。
他整日里在利益的撩拨与亲情的羁绊里辗转,尚未做出抉择,没成想,今儿,他们倒是给了他一个两全的法子。
白栎因爱着林梧,从而嫁与他,的确是个不错的结局。
他之前答应白栎要帮她解决这件事,如今也无须他再费心。
所有的事看上去是那么恰当、适宜。
只是,他们一定要以此等夜不归宿的行径来昭示吗?
不能含蓄些,从媒妁之约而起?
想到这,白泾就愈发生气。
他睨着奚音,口中却是对林梧的话:“不如,五皇子先为老朽理一理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梧娓娓道来:“昨日,本宫与二小姐相约,一道共进了晚膳。尔后又一道去了我的别院,不成想,就耽误到宵禁之后,二小姐难以回府,便在别院住了一晚。”
事情的确是这么个事情,但是不知缘何,这些话从林梧嘴里说出来,就满是暧昧。
白泾看向奚音,“你有何话要说?”
“我们什么都没做。”奚音再一次重申。
她也觉自己的辩解太过苍白,可除了翻来倒去这一句,她好像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白泾眉头紧锁,手按在桌角,手背上青筋冒起,斥责奚音道:“便是什么也没做,传出去名声也不好!更何况……”林梧不是什么寻常人,他可是永宁的五皇子!
一时间,堂内安静。
顿了顿,白泾又生硬地问林梧:“微臣有一点不明白。”
他微微眯起眼,不由得显出审问犯人的气势:“殿下,您此前分明拒绝了与小女的婚事,为何现下又改变了主意?”
好问题。
奚音也很好奇,屏息以待。
林梧抬脸同白泾对视,面上万般诚恳:“从前是本宫不识二小姐的好。”
奚音:……我差点就要相信了。
她恍然发觉,不知不觉中,小兔子竟然长成了小狐狸,谎话也能信手拈来。
白泾若有所思,捻着胡子,陷入思考。依稀能看出,对于这个回答,他是满意的,也许,只要是林梧,他就是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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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