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对着苏明安的亚麻,脸上出现了愤慨之色:
“医生!”她大声喊着,语气越发沉重:
“——你说这种方法没用,可那么多的优秀学员,那么多满意的学生家长,他们现在的幸福生活难道是假的吗?
你知道那些学生们出院后,家长们有多感激我们吗?你知道那些优秀学员,现在成为了多么成功的精英吗?——这才是正确的矫正方法,哪有治疗的过程不需要痛苦,你太天真了医生!”
苏明安摇了摇头。
“他们已经不是独立的人了。”他说:“你的治疗很成功,他们成为了你们最想要的样子,但是很可惜,他们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他们没有了灵气,只是作为人们的肢体延伸而存在,作为无声的齿轮而转动。”
他望着亚麻,一点点加重语气:
“他们成为了世界上日益增多的暗处身影,成为了字面意义上,中正平和的存在,亚麻老师。”他说:
“如果只是为了延续你们的姓氏,满足情感的需要,确实,被培养完成的他们会是你们最合格的道具但不是人。
——你的治疗,成功完成了你们对孩子们的奴役,成功让他们忘记了建设高塔的理由,恭喜你们。”
亚麻的怒意,一点一点飙升起来:“医生,你——”
“我在走廊一楼,曾经看到过一面血墙。”苏明安没有听她发火,直接打断,话语越发激进:“我看见了许多声称要誓死一战的标语。
——那些孩子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写下这些内容?
他们今日又去了哪里,到了何处?
他们为着他人的期盼要“誓死拼杀”,他们为什么被逼到这般境地?
如果“拼杀”成功才算得了成功的话,他们最终成为了谁的投影?”
“我不会否认他们的努力,不会否认他们的豪言壮志,他们也是为了自己而“拼杀”,这一点没错。”苏明安说:“但是,亚麻老师,你们用的方式,完全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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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麻看着他。
她身周的血光依然在围绕着,但始终没有要发射出去的意思。
“教育一个人,是在培养他成为独立的生命,不是在塑造一件玩具。”苏明安说:“我很庆幸,我的父亲塑造了当今的我,我也很庆幸,我成为了现在的我——但那些孩子,他们其实并不知道,他们拥有除那之外的可能性。
因为你们,因为你们的行为,他们连半点窥见天光的机会也没有,就被迫落入了井底——
只有你们口中的话语才是正确,只有听从话语才不会接受电击,而一直听话才能有糖果吃。”
“他们成为了你们**的投影,亚麻老师。”他说:“你们培养的,根本不是精英,精英需要自己的思想与独立的人格,你们培养的,只是制式化的人影——就像我在夜间教室里,看到的那样,那些全然一致的,只剩下统一黑色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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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应该怎么做?”亚麻忽然问。
“停止强制化的做法,放手自由。”苏明安笑了笑:“如果可以,我更愿意人们不再有繁重的枷锁,不再困于机械化的世界,不需要,将梦想只当作梦想。
我希望看见所有人的灵气,看见他们为自己而战,看见他们拥有独立选择,看见他们正视自己。
哪怕在这样的世界里我依然希望看见这些闪光点,而不是因为时代的背景就让这些光点颠沛流离。
作为老师,作为医生,作为灯塔,我们该做的,不是打压,而是发扬。不是矫正,而是引导。
环境难以改变,人却可以拥有本心。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亚麻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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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们看着这一幕,听完了全程。
武器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作响,有人竟听着听着,松开了武器。
莫言张着嘴,看着这个场景,脑中嗡嗡作响。
他未曾想过,他的大哥,竟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已经无法否认,也无法逃避了。
他的大哥的身份,在这一席话出口之后,已经无法遮掩。
“苏明安。”
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响起了这么一声。
紧接着,类似的声音,夹杂着惊愕与恍然,在许多地方升起。
“是他。”
“果然。”
“这么能说,也只有是他了。”
“”
“我或许不该那么早下定论,第一玩家果然还是第一玩家。”
“冒牌货终究难登大雅之堂,我早该觉得不对劲。”
“该说幸运还是不幸我在副本里,居然见证了这么一个好笑又不好笑的情景。”
“应该是幸运吧。”有人说:“我们得救了。”
得救了。
他的话语,唤醒了每一个还沉寂在绝望里的人。
类似的想法,在所有人心中升起。
在看见那个被bss一击击飞出去的“第一玩家”时,他们的违和感挥便之不去。
而在望见这么一幕,听见这么一席话之时,他们恍然明白——原来他们的希望,至始至终,寄托的,都没错。
——就该是这么一个人。
第一玩家就该是苏明安。
而他们同在一个副本中,
就该是幸运。
得救了。
“你的观点很特别,白沙医生。”亚麻说。
她葱白的手卷着发尾,细嫩的指尖将发丝绕成一个圈。
“那我有打动你吗?白沙老师。”苏明安问。
“”亚麻沉默了片刻。
“不可否认,我被你打动了。”她忽地笑了出来:“我比较好说话,才会被你打动,要是换作别的教师,他们可不会像我这样。”
“比如第三天,第四天,和第五天的教师?”
“对。”亚麻的手指向前伸。
苏明安没有躲避。
她的手指,轻轻点上了他的胸口,似蜻蜓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