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陪着佟月菀一起走回了承乾宫。
翻过年,这孩子又长高了不少,已经到她腰间的高度了。
佟月菀用被汤婆子捂热的手拉起了胤禛的小手,轻声对他说:“明年,六阿哥也要入学了呢。”
天上的雪还在纷纷扬扬,胤禛踩着脚下早已被打扫干净的青石板道,心中就如这道路,干干净净的,不带任何杂念。
“禛儿知道。”想起自己同母弟弟胤祚,胤禛的眼神毫无波澜。
在他心中,额涅才是他的亲人。
至于永和宫的德妃,早几年就已经折腾尽了他心中的母子之情。
佟月菀看了一眼胤禛的表情,如今孩子年纪大了,有些话,也不爱和她这个额涅说了。
但她还是不放心,便絮絮叨叨地嘱咐胤禛:“我们俩呢,虽然情同亲生母子,不过禛儿你的玉牒到底是在德妃名下的。这宫里宫外的人啊,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瞧你会如何对待六阿哥呢。”
“禛儿你可曾想好了?”
胤禛心中一暖,眼波中漾开一抹笑意。
“禛儿想好了,无论是五阿哥,还是六阿哥,亦或是七阿哥,都是汗阿玛的儿子,禛儿的弟弟,于情于理,禛儿都该一尽兄长之谊才是。”
意思就是,他会对五六七都一视同仁。
既不因为胤祚是同母之弟,而对他另眼相待。
也不因为他是德妃心爱的儿子,而对他心生嫉妒。
佟月菀很为了胤禛的这份心性而高兴。
本想撸一把胤禛的大脑门儿,谁料手下摸到的却是毛帽子毛绒绒的手感。
倒是忘了,因为天儿冷,方才出门之前,她亲手给胤禛戴上了这顶毛帽子。
佟月菀微微浅笑,发间的衔珠凤钗轻快地晃动,摇摆之间闪烁着迷人的金色光芒。
“你呀,只要好好念书,其他的便不用放在心上,有额涅给你撑着呢。”
自打去年德妃得了训斥,便一直沉寂,宫中甚少传出关于她的消息。
但是佟月菀知道,乌雅氏的安静从来不是真的安静,而是为了以后在韬光养晦。
如今六阿哥要入学了,此人……必会再起波澜。
佟月菀眯起眼睛。
不过这话,就不用和胤禛说了。
父母都是孩子的避风港湾,孩子做不了的事情,自有她为胤禛扫清前路。
承乾宫的小太监撑着头顶上挡雪的纸伞,母子二人挽着肩膀,慢慢地走在回宫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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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三年末的宫宴上。
照旧是寻不出错的歌舞,虽然挺精彩,但是年年都是这几个表演,看多了也就觉得无聊了。
佟月菀用帕子掩着嘴,悄咪咪地打了个哈欠。
往常她常常会借着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早退,不过今天是年三十的宫宴,华夏自古最看重这辞旧迎新的一天,她也只能强忍着困意,继续坐着。
顺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酒。
这酒是青梅酒,后劲不大,滋味倒是清新怡人。
连佟月菀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下面的胤禛看见了,眼前一黑,赶紧招来身后的人附耳嘱咐了几句。
那小宫女连连点头,从后头绕到了佟月菀的身边。
“奴婢见过皇贵妃娘娘。”
她中规中矩地给佟月菀请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