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绒紧紧地皱着眉,咬着唇角摇了摇头。可悠贵人却没有理会她拒绝的动作,睫毛轻颤,自顾自地淡声说道:“我原本还想着,你若是受了皇上青睐,我便也能得到荣宠,只要熬过这半年,一切又能恢复最初。”
“可这宫里的日子何止半年,我今夜看着那家宴上娇嫩无比的新嫔妃们,觉得自己苍老了太多,远不及她们光鲜亮丽。”悠贵人一时有些失神,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说出口的话也过分轻淡,“我从儿时入宫起,便依仗着太后的势力生存,如今皇上打压太后,也必定对我保持警惕。”
“我就算因为你能继续获得皇上的宠幸,恐怕也只能是一时的。光是这一次我就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怕以后要面对的会更多。”悠贵人的喉头微动,略微有点激动地看向姣绒:“你比我年轻,比我美丽,或者说是比这宫里绝大多数的嫔妃都要引人注目,你虽然家世不及这些嫔妃,可说到底底细也要比她们都干净。”
“小主……”姣绒听着悠贵人一句接一句的夸赞,越发觉得自己无法承受,可看着悠贵人这副模样,她也发自内心地觉得心疼,残忍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
悠贵人缓缓起了身,一步一步地走到姣绒面前,姣绒也赶快跟着起了身。悠贵人注视着姣绒的眼睛,满眼都是炙热的光,她的手轻轻握起了姣绒的手,声音浅浅:“姣绒,我求求你,无论今后我如何,你都要帮我给胤禔创造出一个好的未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胤禔的干娘,我不求胤禔能做皇子中的佼佼者,我只希望他能有个体面的前程。”
悠贵人作为母亲的那份厚重的压力托付到姣绒身上,使她不免有些惊住了:“小主,这使不得啊,奴婢不管今后如何,都是您的奴才。”
“我说使得便使得。”悠贵人的话很斩钉截铁,目光也很坚定,一看便是思虑了很久后的结果,“我知道你忠心,曾经对你各种猜疑是我不对,可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否则我真的无法再睡上一个安稳觉。”
悠贵人的眼眶边已经有一层难以遮去的乌青,姣绒知道,这是悠贵人这么长时间以来焦虑与压力所造就的结果。她也实在不忍心看着悠贵人如此下去,只得咬着牙狠了狠心,点头“嗯”了一声。
随后,姣绒看着悠贵人,慢慢跪了下来,抿着双唇,心中百感交集。她大概马上就要离开她这个最熟悉的地方了,这种感觉让姣绒没由来的心口一堵,她的声音很轻,一字一顿道:“奴婢遵命。”
听到这,悠贵人的眉角终于松动了几分,她缓缓蹲下身,与姣绒离得很近,修长的手指默默地抚摸到了姣绒的后颈上,慢慢俯下身与其拥抱。悠贵人贴着姣绒的背,闭上眼轻叹了口气,“一定要走下去,你的前路必定光明。”
第二日,延禧宫的部分宫人们就收拾好了行囊,聚集在了院子里。他们这些人都被安排到了各宫和内务府,其中分去别宫的也都是昭贵妃、兆常在这些与悠贵人关系熟络的。
昨夜姣绒本来还同悠贵人将,将亦竹留在她身边,顶替她现在大宫女的位置,可悠贵人执意说要让亦竹陪她一起去承乾宫,也好有个照应,至于悠贵人自己身边,留下个白兰便足够了。
此刻院里的奴才们都十分不舍,甚至有几个宫女都哭了起来:“小主!您不要将奴才们赶走好不好?奴才们愿意伺候小主一辈子!”
旁边的太监们也附和道:“是啊小主!只有您是真心待奴才们好,奴才不想去其他的宫中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