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都烧成那样了,袁家康虽然没亲眼看过,但既然到了不能营业的地步,想必也很惨烈。
如果还想继续营业下去,首先就得先拿出一笔金额巨大的钱来,把烧坏的剧院给修缮好。
然后再重振旗鼓,重新把名声给打起来。
可在重振旗鼓的这段时间,那些学员和演员能不能撑得住,能不能熬的下是个问题。
即使一切都没问题了,袁家康自己也熬不住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难过道:“我本来想咬咬牙,扛下来,总有一天能好过些的。可现在这模样,我实在遭不住了。与其半死不活拖着,不如就这么散了,大家各自找活计,也不耽误谁。”
袁家康对虞怀简算好的,因为有着救命之恩,总是会对虞怀简格外关注。
虞怀简把他当成长辈来看,见他失落至此,心中也是不忍。
犹豫片刻,虞怀简道:“团长,说不定是有人蓄意为之,故意捣乱呢、查出来,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查出来又怎么样?赔得起我的剧团吗?这么多人被耽误了,还能等得起吗?”袁家康激动起来,面色涨得通红。
他的爱人见他难受,只好把虞怀简他们给送走。
回到病房后,虞怀简的情绪非常低落。
周满满安慰他:“团长有自己的考量,每个人都不容易,别忧心了。”
虞怀简一句话也没说,心中沉甸甸的。
老班头出去买烟去了,这里拿不了他的水烟枪,他烟瘾又大,坐不住,就跑了出去。
他没有票,是去黑市买的烟丝。随意用点纸卷起来,火柴一哗啦,就躲在卫生间里抽烟。
等虞怀简和周满满回来的时候,他才猛的呛了几声,想把烟味散去,却以来不及。
被抓个正着,老班头笑得有点尴尬。
再看小两口一眼,见他们心情不佳,以为是遇见什么事情,忙追问。
周满满和他说了前因后果,听了后,老班头也是心有戚戚,仿佛感同身受。
“这件事——”老班头看了一眼虞怀简,道:“看他出手的价格,我估摸着不高,可以盘下来。”
老班头一开口就是一记惊雷,把虞怀简和周满满都给震住。
周满满自己有私房钱,但还在原始积累的阶段。她也没那么多钱去吧剧团整个盘下来呢。
老班头看着不声不响,一开口就这么狂。
虞怀简深深的看他一眼,忽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的箱子呢?”
“嘿嘿,卖了个好价格。”老班头说:“早知道就不藏着掖着了。”
周满满此时才发现,昨晚老班头带来的那个箱子,不见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周满满立即道:“你去找杨三爷了?”
“这种时候,自然应该去找他。”
老班头说得很轻巧,虞怀简的面色却很不好看。
他隐忍又复杂的看老班头一眼,低声道:“为什么卖了?”
“不想要就卖了。”老班头叹道:“我死后,也没个可以传的人。除了你之外身边也没别人了。这一次你是没事,但谁也说不准下次出事是什么时候。手里有点准备总是没错的。”
周满满听得一头雾水,不过约莫可以猜测出来。老班头应该是把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卖给杨三爷了。
是什么?
周满满看了老班头一眼,不知道该不该问。
老班头哈哈大笑,道:“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是一把小短剑。”
“什么样的短剑?”
“宝剑,霸王别姬的宝剑。”老班头罢罢手,“在懂的人手里,那是无价之宝,不懂的人手里,砍菜还没菜刀来得顺手。落到杨三爷手里,也不算埋没。”
这真是老班头的宝贝。
他风光了那么写年,不可能一点家底都没有攒下来的。
戏班子能传下去的就两样东西。一样就是凤冠上的明珠,那个给了虞怀简讨媳妇去了。一样就是霸王别姬的宝剑。
老班头是打算当成传家宝传下去的,哪想等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宝不是宝,家不成家,还传什么家,藏什么宝啊。
杨三爷一直觊觎他的这把短剑,但老班头从没松过口。
这一次,虞怀简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就给带上。
后来虽然没用上,但老班头突然想开了。
宝物都是要人活着才有用,活得好,才能有大用,不然就是死物,就是一堆废铁。
所以他咬咬牙,就跑去八一巷,把宝剑交代出去。
老班头继续道:“那剧团我看过了,是个好地方。位置也好,他脱手的时候,可以想办法盘下来。就算以后不继续开剧团,那么建个房子来住也不错。你们……莫不是想一辈子都想呆在甜枣村吧?你们想留,我还不许呢。我也想住城里,过好日子。”
虞怀简淡淡道:“就算有钱了,你花得出去吗?你一花,一口资本家的帽子就摘不掉。你还想继续受苦?”
“我不怕。”
“没事的!”周满满忽然出声道:“快了快了。很快就不会了。”
她转过头去问虞怀简:“剧团是团长租来的房子,还是地皮也是他的?”
“是他自己的屋子。”
那就成了。
周满满兴奋道:“老班头,你手头的钱能把地皮也过手吗?”
“能是能,但我们只要房子,地就不要了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