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枫说不好那一刻心中的情绪。
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个雨夜。
那柄撑过她头顶的雨伞。
少年坚毅的面庞,和送到她面前的那方带着栀子花气味的手巾。
所有的记忆在黑暗中如潮水翻涌。
又随着他将衣柜门合上的瞬间,一切都归于平静。
所有的记忆,搁浅溺毙。
时枫紧紧闭了一下眼睛,无论曾经如何,现在她和霍城已再无关联。
霍城关上门的那瞬忽然意识到这好像是时枫最听自己话的一次。
这些日子她总是和他唱反调。
不管他说什么,她一定要选择触他逆鳞,背道而驰。
现在……真难得,她听自己的话。
霍城似是自嘲一笑。
他走到桌子边,大大方方的坐在侧倒的桌子上面。
一双大长腿悠闲的伸直,双手杵在桌子的两边。
潇洒又恣意的状态。
很快无数道红外线齐整整的对准了他心脏的位置。
立刻就有狙击手把霍城的位置报告出来。
下一瞬,书房实木大门轰然倒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优雅的踩在门板上走进来。
就好像踩在霍城的脸上。
这动作充满了羞辱意味。
只不过霍城对此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查尔斯,你这样擅闯别人家,在我们国家看来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他嘴角浅笑,迷人低沉的声音说起意大利语来,仿佛大提琴的演奏。
男人站在他对面,他头发是深棕的颜色。
三十岁左右,一声纯黑的西装,衣领的地方别了一个胸针,是很特殊的形状。和左手食指戒指的样式正好呼应。
他手上拿着一支蛇头手杖。
眯着眼睛笑看霍城的时候有一种老狐狸出洞的感觉。
“霍先生自从上次卡利亚里港一别,我们也有八年没见了。您风采还同从前一样,魅力不减。”
霍城轻笑两声。
八年前,他刚接手霍家产业。
一批从国外走的货在卡利亚里港被这个男人扣下。
霍城使了一点小手段,让他主动把所有货物还回来,也叫他吃了一点苦头。
这人是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头目。
霍城与他的交集就此一次。
霍城这人向来睚眦必报,若非他主动招惹,他也不会报复。
但这些年,查尔斯这个人仿佛在他的视线里面彻底消失。
再没有第二次的交锋,霍氏经过意大利的货物也没有再被扣押过。
这个男人现在突然来找他……
霍城暗笑了一下,不见得会是好事。
“你或许不了解,我这个人向来喜欢直爽,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此行海城,若是专程为了我,可以直接说明来意。”
他一贯优雅,抬手解开了袖扣,将衣袖上卷,露出了精壮的小臂。
查尔斯道:“霍先生果然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快人快语。只不过今天你的位置正是八年前我所处的位置。我记得你们国家有一个词叫做成王败寇。实话说,我很享受现在所在的位置;不过我觉得你的状态还不够当年的我惨。”
话音落下,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嘭。
一声枪响,一颗银子弹从蛇头手杖发射出来直直击中了霍城的左边小腿。
鲜血汩汩涌出。
霍城腿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查尔斯笑容如魔鬼:“这一枪,作为多年未见的礼物。”
“霍先生,我准备的不少,请你慢慢享受。”
他手杖一扬,瞬间冲进好几十个大汉。
查尔斯背转身,残忍的说道:“给我打!”
打手涌上来的时候,霍城却转头看向衣柜的方向。
他嘴唇上下翕动,唇形分明说的是——
不、准、出、来。
时枫看得清清楚楚,她手已经放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