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大怒:“原来你们这家酒店既然是黑店,居然敢在我们酒菜里下毒,我义弟现在究竟在哪里,是不是已经遭了你们的毒手。”
王燕林笑道:“荆兄何须动怒,你昏睡一天一夜,我若要动手杀你,岂会让你醒来?”
荆轲这才想到王燕林刚才在为自己敷面擦脸,悉心照顾,忙收回宝剑问道:“大掌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昨晚也只是小饮三碗水酒,却浑身无力,又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难道还不是中了毒?”
“不错,你的确是中了毒,毒是我放的,我也是受人所托。”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受谁人指使,那人既然下毒害我为何又不杀了我,他究竟是谁?”
王燕林见荆轲问了一连串问题忙答道:“你中的是竹叶桃花之毒,对你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能让你沉瞌不醒,浑身无力而已,下毒之人不但不是要害你,反而是为了要保你性命。”
荆轲终于明白,心道:原来是我义弟下的毒,他将我迷昏在此,自己却甘冒大险只身刺秦。想到此脱口而出:“义弟你真是太傻了,我荆轲无亲无故,孑然一身,而你却有妻有子,若要只身刺秦,前去的应该是我才对。”说完忙起身向王燕林道歉作辞。
王燕林忙拦住劝道:“荆兄慢行,此时已到申酉时分,船家早已经泊船靠岸,只怕今晚荆兄搭不到船,何不等天明再走?
荆轲气极,却又想到王燕林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忙忍住道:“承谢大掌柜好意,只是我义弟此去咸阳只身犯险,我若不趁夜赶路,又怎能赶到咸阳相助于他。”
王燕林沉思许久才道:“秦公子再三交代,务必将荆兄留下,我又怎敢违了他的意思。”
荆轲大声道:“亏你还称我义弟为公子,却不知道他此去咸阳凶多吉少。”说完急匆匆下楼又觉得浑身无力,平地走路尚且踉踉跄跄,下楼梯更是需要靠借助扶手。
王燕林忙扶住荆轲道:“荆兄身中桃花之毒尚未解去,你此番前往,只怕不能相助公子反而…”
荆轲斜眼怒视王燕林道:“我与义弟义结金兰,情同手足,正因为前面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我才更要勇往直前。我与义弟同患难,共生死,掌柜的若是再敢阻拦休怪我剑下无情。”
王燕林这时才无奈说道:“码头船夫都是我的下属,我替你备船就是。”荆轲也不言谢,强打精神,跌跌撞撞向外走去。
王燕林送荆轲到风陵渡口,叫来船夫李渡。李渡一脸无奈说道:“今晚无星无月,河面漆黑,空气沉闷,只怕要刮风下雨,客官何不等到明天再走。”
荆轲道:“我为你火把高照,你尽管出船就是。”李渡左右为难又推却道:“我只怕船到中心,真的刮起大风,浪打船翻,无故白白送了性命。”
荆轲喝道:“休要多言,你若再不出船,此刻便要了你的性命。”
李渡不敢再多言又转望王燕林,眼里全是岂求之意,希望王燕林能帮忙劝阻。王燕林又何尝不想拦阻荆轲但见荆轲之势是无论如何也劝阻不了,于是干脆说道:“兄弟你就趁现在风雨没来之前辛苦一趟,早去早回吧。”
李渡无奈只好把火把交给荆轲解索上船,扬帆起航。荆轲站在船头,照耀李渡把舵,船身平稳快速前进,快至中央仍然顺风顺行。
荆轲正自暗暗高兴,忽然风起浪涌,船身忽高忽低沉稳不定,狂风迎面而来,那船不进反而后退数丈,不一会大雨如注,火把顿时浇灭,河面漆黑一片。
荆轲大骇问道:“这下该怎么办?”李渡此刻狞笑一声道:“我早说了会刮风下雨,不能出船,你偏不信,眼下这船就要翻了,我赔了一艘船不打紧,你却赔上性命。”
荆轲大喝:“你休要啰嗦,你身为多年船手,又号称黄河水鬼,这种场面你难道没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船就要沉了,我打小在大河边长大,没了船我照样可以游过去,你却死定了。”李渡本来心中有气,这时果真遇上大风雨心中更气,才大胆诅咒荆轲。荆轲见风雨更猛,船又不知倒退了多少路,忙拔剑指着李渡:“我若被淹死,你也活不了,还不快想办法。”
李渡吓得不敢做声连忙解绳收帆,船身顿时平稳了许多,荆轲心道:不愧是老船手。又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渡道:“还能怎么办,我们一起回船舱,等到雨停再起帆。”
荆轲道:“这雨越下越大,不知何时能停,我要在天明时赶到咸阳,此去咸阳还有五百里路程,要是等到雨停再行,又怎么赶得到,你快想办法。”
李渡道:“眼下能保得了命都不错了,帆也降了还能行船吗?”
荆轲道:“这里不是有两根长竹竿吗,我们一起撑船就是。”
“眼下这么暗,连哪里是河对岸都分不清,怎么撑?”荆轲说道:“我有办法。”说完进得船舱牵出红鬃烈马,又走进舱内把舱板以及船舱里所有东西都泼洒桐油,放火点燃。雨虽然很大但船舱里的东西却没有被打湿,里面的被褥,桌凳还有干柴,泼上桐油,遇火則燃。
荆轲走向船头问道:“这下可看的清?”李渡哭道:“我一家老小就靠这艘船。”荆轲不等李渡说完拿起一袋金锭丢在甲板上说道:“这袋金锭够你买十艘船了,还不快撑船!”
李渡拿起竹竿将一根交给荆轲叫道:“你左我右,快点撑,要是大火烧穿了甲板,船就要沉了。”
荆轲奋力撑行,好在竹叶桃花之毒在风吹雨打下已经解了大半,而船舱在大雨的浇注下,火势也不是很大。二人逆风行使,李渡虽没有武功,臂力却甚大,想到大火要烧穿甲板,越撑越勇,奈何风力更大,过了许久才过大半,二人不敢怠懈,又行了许久,李渡已经筋疲力尽,仍咬牙挺住,荆轲花毒未能痊愈,更是累的四肢无力,稍有松懈船便后退数丈,荆轲正要心灰意冷,眼前似乎看见秦天雨只身刺秦,一人力战数万秦军,已被秦军重重包围。荆轲大喊一声:“三弟,我来了!”一股劲油然而生,咬紧长发奋力撑行。
快到岸边,船身慢慢下沉,原来甲板已经烧穿进水。李渡吓得忙跳入水中向彼岸游去。荆轲将宝马呼哧,宝马向对岸飞跃,见宝马平稳落地,荆轲才从甲板上拿起金锭和佩剑,向岸边纵跃,待双脚才刚刚着地那船已沉没大河之中,见李渡也游上岸,躺在河岸边气喘吁吁,仰天任凭风吹雨打。
荆轲把那袋金锭交给李渡说道:“兄弟,辛苦你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李渡与荆轲共度风雨,心中已不再憎恨荆轲说道:“你也歇一下吧。”
荆轲累的气不打一处说道:“没时间了,此去咸阳还有五百里路程,就此告辞。”说完翻身上马,冒雨急弛。
风雨夜路,伸手不见五指,但听狂风怒吼,雨如银河决堤,直泄而下,好在一路官道甚宽,那红鬃烈马脚力稳健,奔驰如飞,荆轲却还是不停的喝斥,恨不得马上飞到咸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