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婆子见她慌乱地往外跑,忙喊道:“栀栀,你去哪里?”
“我去京城找宋宴淮。”叶千栀不欲跟宋婆子多说,怕老人家担心,她让家里人套上了牛车,送她去州府,临出门前,叶千栀交代:“娘,我去找温言过端午,家里的事情还请娘多操心。”
宋婆子以为叶千栀这是想宋宴淮了,这小两口都快小半年没见面了,她也挺着急的,此时见叶千栀主动去找宋宴淮,宋婆子哪里会不支持?
她忙道:“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有我在,家里乱不了套,倒是你自己出门在外,才得好好照顾自己,对了,你可带够了盘缠?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你拿去用。”
“不用,我带了不少呢,娘,那我就先走了。”叶千栀冲着宋婆子挥了挥手,坐上牛车,很快就离开了东屏村。
不停歇赶路,很快就到了州府,叶千栀没有去租车行,也没有去坐船,而是直接找了一个镖局,跟着他们去京城。
世道对女子总是诸多苛刻,叶千栀不敢以女子之躯去镖局,她是特意改头换面,把自己倒置成了一个娇俏的小少爷,这才坐上了去镖局的马车。
镖局送镖去京城,但是这一路上他们不仅仅只送京城那一趟的镖,还有一些顺路的东西也得送,虽然是顺路,但是不可避免还是得绕路。
本来从清寒州到京城路途就遥远,一圈圈的绕路后,花费的时间就更多了。
叶千栀心里很着急,但是面上却不显。
刚刚看道那封书信的时候,她没多想,但是等她坐上镖局的马车,路上闲来无事,叶千栀再次翻看手里的书信,就有点起疑了,特别是当她把信纸放在鼻尖嗅了嗅,闻到了上面淡淡的桃花香的时候,她脸色愈发凝重。
宋宴淮是不喜欢用香料的人,每次收到宋宴淮的书信,她都只能闻到上面淡淡的墨香,什么时候能闻到别的气息?
而这桃花香不像是普通的香料,而是姑娘们喜欢用在衣服上的熏香。
宋宴淮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用熏香?
就算用熏香,也不可能用桃花香!
幕后之人给她送了一封这样的书信过来,目的是什么?
对方又是谁呢?
叶千栀满心都充斥着这些疑问,一路上都有些食不知味。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叶千栀就知道了对方的目的。
镖局每次走镖的路线都不一样,所停靠的地方也不相同,有时候是在农家借宿,有时候是驿站,更多的时候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
好在镖局人多,大家胆子都大得很,夜宿荒山野岭也半点都不慌乱。
叶千栀跟着他们,面上也很淡定。
这一天,临近傍晚,大家却没有找到可以借宿的农家,眼看天色不早了,大家找了一片开阔的地方露宿扎营。
这一路行来,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大家都配合出默契了,有人去捡拾柴火,有人趁着天色还亮着,去旁边的山林打猎。
叶千栀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能干的活计不多,此时正值炎炎夏日,山里不少野山珍都冒头了,叶千栀闲来无事便去摘些野山珍煮汤。
她方向感不强,在野外也容易迷路,所以不敢离大家太远,但是她在山里找着找着就看到了一只雪白的兔子从她眼前跑过,按照一般人的做法,看到野兔,那肯定会追上去,但是叶千栀只是轻轻瞥了一眼,然后重新垂头找野山珍。
过了一刻钟后,她面前又跑来了一只受伤的山鸡,叶千栀看到了也当没看见,自顾自地摘着野山珍。
片刻后,一头受伤的野猪突然从远处冲了过来,野猪的力气可不容小视,叶千栀不敢再无视,连忙往旁边避让,想要去找镖局的人。
可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在她周围的那些人全都不见了,她急匆匆跑出山林,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一片空地。
镖局的镖车和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叶千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看到这一幕,她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来镖局的人早就被人买通了。
她一个人被留在原地,叶千栀也丝毫不慌张,她把摘来的野山珍丢到了一边,自己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了几粒药丸吃了下去。
吃完了药丸,她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选择了一棵大树,直接爬了上去。
躲在暗处的人,看到叶千栀悠闲地吃药丸,不慌不乱地爬树,全都给懵了。
“老大,你说宋宴淮的媳妇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有人忍不住吐槽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就一点没感受到危险吗?”
“不是没有感受到危险,而是她知道自己逃不掉。”黑暗中,响起了阴柔的声音:“这个女人还挺有意思的。”
“老大,她有意思也好,没意思也罢,过了今晚她就是个死人。”
黑暗中,那抹阴柔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很快暮色四合,天地融为一体。
夏天的白天多热,晚上的温度总是会下降一些,更别说在深山里了,坐在高高枝头上的叶千栀,只觉得手脚冰凉,但是她顾不上自己冷不冷,此时她全神贯注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夜晚总是做坏事的最佳时机,有夜色掩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能掩盖三分。
叶千栀屏住呼吸,听着四周的声音,很快就听到了空中微微的声响,叶千栀眉头都没动一下,直接一扬手,衣服上的药粉纷纷洒洒地飘向了四周。
黑夜不仅掩盖了那些想要夺取叶千栀性命人的行踪,也给叶千栀提供了便利。
她手里的药粉是白色无味的,有光亮的时候还挺显眼,但是在阴风阵阵的山林里,那就一点都不明显了,如果不是听到有东西从高空坠落,叶千栀怕是都不知道药效已经发挥了。
知道有人中招后,叶千栀明显松了口气,她又等了等,很快就听到了接二连三有人倒下发出的声响。
离叶千栀有段距离的山林里,黑暗中,那阴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语气讶异:“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怎么没靠近人,就先倒下了?”
他身旁的人,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道:“老大,听说,这位医术很不错,永林那次的事情,就是她给解决的,她医术好,能救人,想要无声无息杀几个人应该也挺容易。”
被称为老大的人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咬牙切齿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不早点说?”
“刚刚我没想到。”他旁边的人有点委屈道,叶千栀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杀她不就跟杀只鸡一样简单么?
谁能想到她这么牛逼,双方都还没有打照面,他们的人就折了一半!
“她能依仗的不过是她懂毒,你让靠近她的人,捂住口鼻,暂时不要呼吸。”阴柔的声音冷酷无情道:“我就不信了,她还有什么办法!”
他一发话,下面的人立刻就按照他所言去办事了。
本来他以为这样就行了,但是他没想到他派出去的人还是失手了。
叶千栀坐在树杈上,敏锐地感觉到黑暗中有人过来后,她利用手里的藤条,直接荡着离开了原本的大树,跳到了后面一棵树,接着把藤条一甩,很快就又跃过了好几棵树。
叶千栀体力不行,跳了几棵树后,就有点脱力了,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给自己嘴里塞了几粒药丸。
穿到这里前后加起来三年了,叶千栀手里能用的药丸自然就多了,特别是去年自己家里种了不少的药材,让她更方便炼制药丸。
手里药丸多了,叶千栀吃起来也就肆无忌惮。
吃完药丸,她就又开始跳树,只是这次对方有准备,她刚刚跳到对面的树枝上,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叶千栀不慌不乱直接用毒,只是毒发作需要一点时间,她被迫跟对方交上了手。
对方虽然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但是对方也懂得一式半招,叶千栀这个不懂武功的人连躲避都不知道该怎么躲避。
她为了躲开迎面而来的刀刃,直接往后倒,一个没站稳,摔了下去。
这棵树本就是在山崖边上,叶千栀这么一掉,直直往山崖下坠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老大,宋宴淮的媳妇掉下山崖了,我们要不要下去看一看?”
“看什么?”阴柔的声音不屑道:“本以为宋宴淮能看上的女人应该有点特别之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无趣。”
他身边的人忍了忍,还是没有回怼,只是在心里暗暗腹诽:老大,你的心思实在是太难猜了,刚刚还说宋宴淮的媳妇有点意思,现在就嫌弃人家无趣了。
而且宋宴淮的媳妇一出手就灭了他们一半的人,这样的战绩可不简单,但是这些话,他们都只敢偷偷想,不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