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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浑身上下，唯一让小冥九不感到害怕的，大概就是那双眼睛，那双紫色的眼睛，竟比夜间的星辰还要璀璨，甚至让冥九觉得格格不入，好像那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硬是塞进了他的眼眶里。

老人一步步，步履阑珊地走到冥九面前，似乎是想翻动他，结果一抬眼，看到冥九睁着眼，老人似乎也微微一愣，随即发出桀桀的笑声：“你居然醒着？你这小娃倒是有趣，不过醒着……醒着可不好，醒着要吃苦头的。”

老人说话的声音沙哑难听，说起话也是十分费力，每说一段，都要停一会儿，冥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他。

老人将他翻了个身，让他仰面躺着，自己则是扶着台阶，缓缓坐了下来。

“往年送来的……没一个像你这样，今日既然你醒着，反正……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咋爷俩聊聊？”说着，老人突然发笑，冥九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就听他说，“……说爷俩，是我占了你便宜，毕竟……我都活了八千……八年多岁了，桀桀桀桀……”

老人笑着笑着，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看着冥九的目光，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似的。

“这一切……都是拜青华所赐！成王败寇、天经地义！是他自己心计不如人！我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他居然……居然将我封印在这沃焦山不生不死不灭！我每日……每日被这地狱之火焚烧一遍又一遍，就好像……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我的骨头！到了夜晚，被无数鬼魅啃咬全身血肉，那种感觉……当真疼痛难忍，我的心脏……日日萎缩，所以不得不更换鲜活的心脏方能活下去，可近些年……我的身体，腐朽得实在太厉害了。”

老人摊开手心，低头翻看自己枯瘦如柴的双手：“从以前的百年一次，到如此……必须十年一次，而今年……桀桀，似乎是轮到你了。”

冥九虽然只有五岁，但心智成熟的早，听老人这么一说，他总算知道了，原来所谓的献祭，根本就是假的，自己被送进来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将自己的心脏给这个人。

那自己如果没有了心脏，是不是就会死掉？

冥九的脸色霎时一白，老人看见来，挺意外道：“看来你是听懂了？这倒也稀奇，你这小娃娃才几岁？怎就知道……人没了心脏，就活不成呢？所以……我方才告诉过你，醒着……可是要受苦的。”

老人说完，从台阶上站起身，道：“时间也差不多了，那咱们可就要……开始了。”

冥九眼睛都红了，小脸惨白惨白，老人从宽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匕首上古老的花纹，显然有些年头，那些花纹原本是银白色，如今也不知杀了多少人，花纹都变成了黑红色，然而刀锋却依旧锋利无比。

老人看着冥九眼中的恐惧，便道：“孩子，你放心，你可是我的子孙，我自然……还是心疼你的，放心，这么多年，连我自己都记不得自己取了多少人的心脏，从未有过失手，你最多……痛到一刻钟左右，就会……彻底丧失一切感觉，因为到那时……你就死了。”

老人嘴上说的好听，可一字一句分明没有半点温情，对老人来说，他的后辈，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取他们身上的心脏。

“不过你放心……很快，你就会重新转世成人，拥有新的身体，到那时候……可能你会比较走运，这次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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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可以多活几世……”老人伸出干枯的手，摸了摸冥九满是眼泪的小脸，道：“怎么哭成这样？这本来……就是你们的使命啊，是我给了你们生命，你们便是我活下去的养分，嗯？你……你说什么？”

冥九张了张嘴，竟沙哑地发出声音来，他在叫“奶奶”，他在向他奶奶求救。

老人凑近听了听，估计也听见了，笑了笑道：“在叫奶奶？放心，放心孩子，你和你奶奶一定会再见的，也许下一世，她有可能还会是你的奶奶、或是妻子、甚至是孩子，毕竟……你们所有人，都逃不出这沃焦山，冥氏一族……世世代代，都只是冥氏族人。”

玄无极的阴阳卷上，冥氏一族只有冥九和冥金凤两人的名字，那是因为冥氏自成轮回，他们身前无法离开沃焦山，死后魂魄也只能逗留在沃焦山，等待投胎，再次成为冥氏一族，如果细心的人会发现，冥氏一族几千年来，族人不增不减，有人死便有人生，村里的人数永远都是一个样。

直到冥九和冥金凤离开沃焦山，才从原有的数量上，减少了两人，离开沃焦山，步入真正的轮回，这也是阴阳卷上为什么会有冥九和冥金凤名字的原因。

“好了……好了……”老人闭了闭眼，道，“今日的话，有些多了，毕竟……我已经很久

，很久没有跟人聊过天了，不过……到底为止，现在，我就要取走你的心脏了……”

也许真的是生的欲望太多强烈，即便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冥九手中抓起一把沙土，在老人俯身朝他靠近时，冥九一把将沙土洒向了老人的眼睛。

“啊！！”

老人一身低吼，冥九竟摇摇晃晃站起了身，朝着洞口踉跄跑去。

“我的眼睛！”老人暴怒，声音都发抖，“你知不知道我这双眼睛……有多珍贵！你居然伤我的眼睛！”

老人气的浑身发抖，看来冥九无意伤他双眼，竟是触了他的逆鳞。

冥九刚跑出去没多远，老人的头发突然活了似的，朝冥九延伸而去，细细的头发丝，变的如同钢丝一般坚硬，一把将冥九的腰紧紧束缚。

“放、放开我、放开我……”冥九说话依然有些不利索，拼命哭喊着，“奶奶，奶奶救我，奶奶救我……”

然而终究没有人来救他，老人用自己的头发，将冥九生生拖了回去，冥九的脑袋磕在地面的石头上，鲜血流了一脸。

老人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依旧是那般格格不入的璀璨，他看着冥九笑的整张脸都扭曲，好像下一秒，紧绷的腮帮就会撕裂一般。

老人瞪着冥九凶狠道：“你竟然……伤我双眼，我便挖了你的眼眼睛来替你赎罪！”

老人说完，一只手双指成钩，朝着冥九乌黑的双眼戳了上去。

“啊啊啊啊！丨！”

冥九一声惨叫，竟生生被那老人挖去了双眼，一张小脸上，双目尽失，只留下两个鲜血淋漓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