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他们两人的照片,还有其他几个医生的。
……邵宏?
叶肃皱了眉头,隐约记起了些什么。
那个前段时间几乎捐掉所有家产的首富?
他的妻子和女儿是在三院被抢救过,还住了一个月icu,最后医治无效死亡。
他的眼睛看过那些医生的照片,白板上还标注了不同人的家庭情况和近况,用直线进行上下关系的串联。
而他自己的照片被放在了另一角,有红色马克笔标注了一个△。
下一秒,门忽然被打开了。
那新闻中的慈善家邵宏站在了门口,手中紧握着一张符。
他盯着他的眼睛,语气里有种扭曲的快意。
“你得死。”他表情里带着些麻木,又机械地重复了一遍道:“你得死。”
四周突然落下了内置无数倒钩的钢笼,同时墙壁上出现了四个对准他的枪口。
叶肃站在笼中看着他,语气没太多变化:“你背后主使是谁?”
邵宏忽然拉开了衣襟,给他看自己领口贴着的符咒,同时露出狂热的笑容:“继续问啊?你觉得我会被你蛊惑吗?”
“你是妖怪——你明明是妖怪,”他握紧了手中的另一张符,一步步地靠近了他:“居然还是个医生——”
叶肃抬手按在那笼子的倒钩上,指节往下压了一秒。
那钢骨笼瞬间如齑粉般崩碎飘散,连半分声响都没有发出。
他往前走了一步,径直拿走了那张镇妖符,而邵宏胸口的符也同时飘了出来。
“你背后的人是谁。”冰蓝色的兽眸凝视着他,口吻无可抵抗。
“是……”邵宏露出一脸空白的表情。
他脑子里有一部分的记忆被封起来了,连他自己都读不清楚。
叶肃的右手原本都已经兽爪化,忽然又放了下来。
他清除了邵宏的这一段记忆,又下了个追踪用的符咒。
这件事也许和先前那个鱼妖也有关系。
-2-
璩玉下楼给媳妇买酸奶的时候,隐约听见了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他单手插兜穿过墙过去多瞅了一眼,径直皱眉开口道:“你在干什么?”
一个体型魁梧的大妖正卡着一个少年的脖颈,再多过几秒恐怕就能夺了他的性命。
“给一点简单的教训。”那妖怪并认不出他的身份,警告般的露出獠牙:“别添乱。”
这两三句交谈之际,那黑发少年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努力给脖颈多挣出些空隙出来:“救我——叶——”
大妖冷笑一声,直接把他从半空中狠狠掼到地上,一脚就踏上了他的胸膛,踩的骨头嘎吱作响。
“舌头这么长,也是不想活了。”
璩玉看向他:“我给你三秒钟,现在就滚。”
“一。”
“哟,姓叶的都没回来救他,你算哪门子东西?”那大妖嘲弄着又往下一压,少年被踩的脸色发白,连声响都发不出来了。
“二。”
男人抬手一展,掌中多了一柄鎏金缀玉的长戟,扬眉笑了起来。
那大妖神情一凛,松开那猫妖便探掌袭来——
“三。”
刹那间,那长戟一点一啄,钩刺便挂在咽喉处狠插下压,将皮肉都直接割裂到外翻的地步。
那大妖用蛮力强握住那长戟,却被烫到掌心都开始融化。
璩玉漫不经心地用妖血给法器开着刃,侧眸看向那靠着墙的猫妖:“你认识叶肃?”
“中午给他提了个醒,下午这家伙就杀过来了。”孟萝卜捂着断掌,疼的脸色发白:“至于吗——”
大妖直接变了原型,化作那似蛇似蚺的巨兽,咆哮着再次奔袭而来。
璩玉在狭窄的楼梯内没有躲避的空间,直接扬戟纵叉进去,指尖寒光一闪那妖兽便被划开了白腹,污血如洪流般奔泻而出。
“嘶——”
那妖兽痛到开始翻搅着挣扎,半尾拍到墙壁上直接让天花板都出现裂纹。
它忽然一口咬到自己身上的某个印记,灰色的一团雾便凭空散溢而出,紧接着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整个消防通道都淌着乌黑的妖血,腥臭的味道让人作呕。
“那是个什么东西?蛇?”孟萝卜艰难地站了起来,开始给自己续骨:“姓叶的这是得罪哪个大哥了?时都还有谁是没被他打服的?”
璩玉把焚阴戟收了回去,俯身在地上摸索着找到了一片鳞。
“是水妖……”他变了神色,抬手设了个结界,示意他先进去疗伤。
“我去和叶肃谈谈,有事你直接用这根青羽找我。”
叶肃很快赶了过来,把猫妖和璩玉都带到了客厅里。
“你看这个鳞片。”男人把黑鳞递了过去,示意他看这上面的血痕:“不是一般的妖物。”
寻常妖物碰到那天生相克的焚阴戟,会直接凭本能逃走。
那水妖看着才活了两三百年,却拥有接近五百年的道行。
这不正常。
叶肃听见这个词,神情便冷了几分:“你觉得是虬族做的鬼?”
“当初崔三被你毁了元神,绝没有复活的可能。”璩玉神色凝重道:“虬族之后还有音讯吗?”
“在沥沄河已经毫无音讯了。”叶肃不放心道:“我今天也在查这些事,但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
“这时候只能等,”璩玉加重语气道:“但如果不是虬族,而是蛟族——”
当初他率部众两度平乱,将黑蛟诛杀焚丹,却也有遗漏的存在。
“打断一下,”黑猫捂着刚接好的爪子,试图跟上这个话题:“球和脚?”
叶肃正欲开口,远处岑安穿着睡衣一头乱蓬蓬的走了出来,在看清来客时愣了下:“哎?”
“你醒了?”孟萝卜摆了下尾巴道:“他们在聊球和脚。”
“你——你居然会说话!”岑安懵了两秒:“你也是妖怪!”
“我一直都是妖怪。”黑猫眨了眨眼:“我还以为你也知道。”
岑安条件反射地看向叶肃,举起双手表示无辜:“我绝对没摸过他不该摸的地方!”
他一直以为这是小区里的流浪猫!
这以后还怎么敢碰别的野生动物,搞不好动物园水族馆里的那些也是妖怪好吗?!
“球和脚,”璩玉试图把话题拉回来:“就是两种靠近龙而不可能成为龙的生物。”
他们和龙的区别,大概就是纸花和真花的区别。
看着有些部分挺像,但并不是一种东西。
当初蛟族进犯鸾族,就是为了夺取内丹强化道行,趁着三日同辉的契机飞升为龙。
岑安给他们倒了杯热茶,坐在叶肃旁边开始给这黑猫修爪子,侧耳听他们讲这前后的缘由。
“这段时间里,不要去没有结界的地方。”叶肃不放心地给他多加了几道监控的咒文,握着那凹陷的鳞片多闻了一下,神色变了一下:“璩玉,这不是妖怪的血味。”
“你别开玩笑,”璩玉否定道:“这是打起来之后才掉的,而且当时场上就我们三个。”
“这是人血,”叶肃冷声道:“我在医院呆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分不出来。”
“什么?!”孟萝卜一脸自己进了黑道窝里的懵比感:“你们这都是什么妖怪啊,至于搞这么大吗。”
他还以为就是个跟踪狂之类的小事,教训一顿就完了,怎么现在听着越扯越大?
“他要杀这只猫,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他看见了那几个小混混,”璩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恐怕还看到了些其他东西。”
“我怎么不知道?”黑猫尾巴甩了一下,月牙状的金眸睁圆了些:“我这半个月可都呆在小区里,除了看见那条傻狗在草坪上天天打滚之外,别的可都没印象。”
叶肃忽然探身过去,一手抓住了他的一只耳朵。
“喵——”
那猫瞳散了一下,两道光映到了墙壁上,开始跟监控视频一样展示画面。
一切记忆开始快速回溯,在墙壁上用十倍速开始倒放。
在草坪上追着尾巴玩的柴犬,带着小孩散步的妇人,岑安递过来的鸡肉味罐头,试图呲牙凶他的大橘猫——
璩玉喝着咖啡看着这些画面,啧了一声:“猫的一天也真是无聊。”
黑猫呜呜的想要扭动一下,然而耳朵被握的很紧。
“再等一下,得罪了。”叶肃皱着眉看着画面,还在找这半个月内的其他信息。
睡在长椅上的流浪汉,秋千旁开的小黄花,露台下俯瞰的街景,还有在半空中追逐的麻雀。
璩玉拍了下黑猫的屁股:“还想着吃鸟!不准吃了知道吗!”
“那是什么?”岑安忽然插话道:“货车?”
“往前快进一点!”璩玉也瞧见了什么。
叶肃一摇猫的右耳,画面便往前推进。
在夜景的角落里,有辆货车停在了长椅的旁边,把那流浪汉直接带了上去。
从停车到绑人,只花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
这里是监控视频的死角,就算被拍到了警察也不会花心思查案。
而趴在高处吹风的黑猫刚好看到了这一切。
“放大一点!”璩玉完全坐直了。
黑猫长长地呜了一声,电灯泡般的金眼睛又开始散瞳。
画面暂停然后放大,一点点地开始变清晰。
在货车打开门了一瞬间,里面全都是或躺倒或侧站的人,有的手腕上还绑着绳子。
如同贩卖奴隶的运奴船一样。
有人在刻意收集这个城市的失踪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