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肃本来还在和纪觅闲聊,听到消息的时候直接瞬移到岑安的背后,一秒钟都没有耽误。
也就在同时,那精灵抬起头来,碰巧就和他们两同时交汇了视线。
看起来二三十岁的模样,外形沉稳俊朗,轮廓也透着北欧人的气质。
叶肃瞬移来的时候双手都在下意识地按住岑安,但在看清这个新同事的时候,情绪从警惕变成迷惑。
“叶医生,”岑安隐约没感觉到恶意,这时候小小声问道:“胡医生说他是新来指导的专家……你认识他么?”
“……好像见过,印象不深。”叶肃把他往办公室带,随手给母亲拨了个电话。
四五重半透明的屏障如水晶门般扣在了办公室门外,便是幽魂都飘不进来。
“谁?”叶愔吃着樱桃闲闲道:“梅斯菲尔德?”
“这个姓氏我见过,上次继承式的名单里应该出现过。”叶肃把岑安抱在怀里,透过墙体去观望那个精灵的气息。
……确实没有杀意,但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梅斯菲尔德是老家族了,跟坎贝尔是世交。”叶愔示意他淡定一些,慢悠悠道:“实际上,在我去英国之前,你父亲是有婚约的。”
“——什么?”
叶愔在七八百年前,原本也是游戏人间的一只狐妖。
叶无虞对她向来疼爱放纵,没有太多的拘束。
那时候东方还处在各种条条框框之中,书院里的男人们摇头晃脑的背着四书五经,女性只是用来生孩子的工具而已。
她在人间逛了一圈,然后突发奇想的坐着商船去了外国。
中世纪的欧洲正处在文化和科技的井喷期,百年间就已有数十座大学在各国陆续建立。
虽然教会对女子也施加着诸多限制,但事实上,不少姑娘凭借着过人的谈吐学识,又或者是相当优越的出身,在学术圈子里可以同样自信从容的高谈阔论。
叶愔那时候扮作金发碧眼的贵族之女,靠着小术法解决了语言壁垒,去了英国牛津大学的法学院。
她出色的完成着各项考试和论文写作,在辩论和演讲时从容淡定,成为格外出挑的存在。
而隐在人群中的布莱恩·坎贝尔始终注视着她,最终在平安夜邀请她跳了一支舞。
“你的红眼睛很漂亮。”
“我——”她惊愕的想要抽回手,却被带着继续旋转,裙摆绽放如金合欢。
“——尾巴也很可爱。”
“所以我们就恋爱到博士毕业,我还去读了个神学的学位。”叶愔慢悠悠道:“这就是我怎么遇到你爸爸的。”
叶肃下意识道:“因为我才结婚的?”
“还真……是这样。”她咳了一声:“我本来以为有种族隔离的,然而并没有。”
叶愔在发现自己怀孕之后迅速回国,连宿舍里的行李都没收。
然后吸血鬼先生就追了过去——
后面的故事就变得浪漫又复杂了。
“简单来说,梅斯菲尔德是精灵族的中心力量,和坎贝尔一直是世交关系。”叶愔又捻了枚樱桃,不紧不慢道:“你父亲悔婚之后,他们也没太大意见,原定的那个姑娘嫁给了外族,听说现在在德国都生了七八个小崽子了。”
“谨慎些当然好,也不用太紧张。”
电话刚挂断,办公室的门就被敲了敲。
“小叶,”其他科的医生抱着病历走了进来:“这个姓屈的病人,你以前是帮着诊断过吗?”
岑安愣了一下,忽然反应了过来他们忘记了什么。
屈尘和他师父——三年之后他们怎么样了?!
作为流仙观的小道士,屈尘并不算很富裕。
他的师父屈拂因为心脑血管的疾病一直在住院治疗,前后动手术都是处理肾脏和胆囊的老问题,身体在不断地走向衰竭。
当初在他们去亡忆河之前,屈尘刚带着师父进来住院。
现在一晃三年,屈拂依旧被困在这里,只是从icu转到普通病房而已。
岑安和叶肃赶过去的时候,那胡子拉碴的青年正在病床边削着苹果,桌上的白粥和咸菜只动了一口。
第一次住院时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儿女早就各自分飞,只象征性的垫付一部分住院费和药费而已。
如果不是有保险和养老金,老头儿可能根本挨不到这个时候。
“岑安?你从国外留学回来了?!”他在看见这两位老朋友的时候,下意识地起身把凳子让出来,动作有些拘束。
屈尘变了很多,从前轻快嘚瑟的语调有些沙哑,胡茬杂乱眼圈泛青。
他要兼顾道观的运营,还要每天过来照顾师父,这段日子一直不太好过。
岑安简单应了一声,和叶肃去查老爷子的病历和用药史,做查体的时候也用灵识上下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