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好像有些呆滞了,整个人沉在了这幅画里走不出来。
雨不停地下,石级小路,被雨水洗得分外明净。沙沙的春雨,像是热情好客的多年好友邀请人们一道欣赏着风光秀丽的自然景色。
高高的楼房,青青的碧草,清澈的池水......都被这如丝如缕的春雨,点缀得更加妖娆、更加迷人,简直是一副国画风格浓重的山河图,就连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变得特别湿润、特别爽洁,吸到肺里真有一股甜滋滋的感觉。
“皇上?”见皇上有些出神,公公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有意提醒皇帝道。
听见公公那尖鸭嗓的声音响起,皇上这才有所反应,稍微一猜,便猜到了杏儿的身份,他的喉结滚了滚,向她确认道:“你是夏小姐的人?”
正如他所猜,杏儿微微倾身答道:“回皇上,正是。”
她一倾身,抹胸的白衣包裹不住她那丰沃的双胸,惹得皇上竟有些口干舌燥。
再配上这一身的洁白纱裙,恍若神仙妃子,她嘴角轻扬的弧度,犹如天上映雪绽放的红梅,孤高而清冷,清冷中又带着一丝醉人的芬芳。
一颦一笑,勾人之极。
皇帝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好在他也不是色令君昏的那种人,尚保持着一丝理智问道:“夏小姐可是有事相告?”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夏颜怕是听见了刘家一家人的消息,才急吼吼地送人过来。
果然,杏儿风情万种的双眸流光一转,便转向了一边的公公身上,公公见此,十分有眼力见地去殿门口给她打开了门。
“杏儿姑娘,您这边请。”
听见姑娘二字的杏儿嘴角差不可微地弯了弯,软着身子盈盈一拜便沿着屋檐去了殿门口。
她微微抬眸望向殿内,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两边都点着火烛,火光时不时在空气中发出噼啪的声音。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
地上映出殿中的烛光,如清水一般幽幽荡漾在地。
如此穷工极丽,饶是杏儿不少进宫,倒还是第一次见呢。
殿内的床榻之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宫暖褪去杏儿刚刚在外染上的微凉,竟让她在这清冷压迫的深宫中感到了丝丝温暖。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深深宫邸,糜烂与纸醉金迷,将人性腐朽殆尽。
杏儿垂着眸子,袖子下的双手不知不觉捏到了一起。
从今晚起,她也将成为这莺莺切切中一人了。
宫中摇曳火光那的头, 沉香木上,斜斜坐着衣袂宽大的男子,淡色的衣襟垂落,绣着银线暗纹,纹彩在暗处看不清图样,随着他身子起伏,不断闪烁着粼粼的微光。
这便是当今圣上。
也不知是一直在扮猪吃虎,还是大智若愚的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