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只觉得脑阔痛。
宿醉的感觉糊在后脑勺上,昏昏沉沉的像坠着一块石头。
四肢也酸痛着,动一下都疼。
……这杏子酒劲儿是有点大。
他摸索着坐了起来,左右看了一眼。
大白狐狸睡的很熟,一只爪子还搭在他的腰上,粉红色的肉垫上沾了一片玉兰花瓣。
……花瓣?
岑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家客厅真变成植物园了。
天花板上挂着犹如瀑布般的紫藤萝,爬山虎挂在四面墙上犹如绿毯。
沙发茶几甚至是电视都被顶歪到了旁侧,自己手边还开了一树梨花。
真喝大了。
岑安揉了揉脑袋,低低的哼了一声。
狐狸隐约醒了,尾巴甩来甩去,偶尔蹭到他的脚踝。
“再睡一会?”
“叶医生……”岑安小声道:“我昨天干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狐狸支起身子蹭了下他的脸,长尾如流云般重叠。
“你去书房抱了一本植物百科大全,然后翻一页就跟我讲一遍,说这个是你二婶婶,那个是你干爷爷。”
岑安捂着脸:“我不是故意的……”
“哦,我把你抱到浴室去洗澡,然后你把浴缸里弄得全是莲花和水仙。”
狐狸尾巴一扫,又变成了浅笑着的俊美男人。
“下次要不要尝一点别的酒?”
“不敢了,真不敢了……”
他们花了半个小时才把房间收拾回原样,顺带剪了几枝花养在瓶中,换了衣服按时上班。
早上查房的时候,有实习生和病人在议论流感的事情。
叶肃留了个心眼,在回办公室的时候探查了一下全城的情况。
得流感的人数在不断增加,而且确实和从前的平均值差的有点大。
春秋换季向来是流感爆发的敏感时期,如果城市卫生和防疫工作做得不彻底,可能还会引发其他的联动疾病泛滥。
……这是新病毒从外城传过来了?
岑安虽然已经解酒了,但脑子里还是有些鼓胀感。
他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写着病历,听着病人们叽叽喳喳讲最近的情况。
“我们家老爷子——哎呀那个心里头就是闷得慌!他前些天一感冒,我们就送他去一医了,好黑心肠哦那医生,又是要开抽血又是要测心率的!”
……因为要确认到底是病毒性感染还是细菌性感染啊。
“你们检查了么?”
“当然没有!”那一身红白碎花裙子的中年妇女高声道:“我们花那个冤枉钱干嘛!去药店买点头孢一吃就行了!”
岑安被她的大嗓门吵得脑子里都在嗡嗡作响,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茶:“然后呢?”
“老爷子不是血栓挺严重吗,有个乡下的亲戚就带了包好药过来,”大妈左右扭头扫了一眼确定没别人:“里头放了穿山甲的壳儿!”
岑安差点一口茶呛到自己。
“我们还问,这东西不是通乳的吗?我那亲戚说,这穿山甲钻天钻地什么都钻的通,通乳通血栓不是一样的?”
大妈没注意到他一言难尽的表情,说话又快又脆:“可是老头把那帖药一吃,今儿就不行了,这不已经被推去做检查了吗——小医生啊,你说头孢跟穿山甲是不是五行相克,把我们家老头心脏给克出问题来了?”
隔壁坐着的叶医生没忍住,抬手掩着唇给病人记既往病史。
岑安这些年医书也吃了不少,真要讨论草药之间的相生相克也没什么困难。
但这要是问利多卡因能不能跟当归茯苓配着吃,氨力农会不会跟六味地黄丸起反应,这事儿听起来就有点玄学。
“首先,穿山甲没什么药效,更不可能拿来治心血管……”
旁边闷头玩手机一男的立刻跳了起来:“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吃什么补什么那是老祖宗说过的!”
岑安听着挺纳闷:“吃什么补什么,那也没见着人吃电钻啊。”
“你这医生不会好好说话啊!两三句话就呛人什么毛病!”
“……您家老爷子的检查单出来了吗?”
“不要你管!你得现在就给我道歉!”那男的气势汹汹道:“那穿山甲是我二叔从山里好不容易弄来的,没有效外头药价还这么高,你当我们傻呢!”
岑安太阳穴揉到一半,眨眨眼道:“你要举报我?”
“你先道歉!服务态度太差了!”
岑安扭头看向墙的另一边,跟叶医生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人说要举报我。
我晚点过去等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