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心头善念又起,招呼了大儿子跟弟弟妹妹聊天去,转而拨出杨梓俊的电话。
响了很久,没接通。
她不禁忐忑起来,难道杨梓俊主动跟她划清界限,连电话都不接了?正准备落下手机,那边突然传来声响。
“喂。”杨梓俊的声音有些平淡,还带着一丝疏离。
杨千语心头微愕,定了定神才开口:“小俊,医院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现在情况怎样?”
“你都听说了?你消息倒是灵通,还是说……派了人在医院盯着?”杨梓俊的语气颇有几分刻薄,跟之前对她巴结的态度有天壤之别。
杨千语心头咯噔一蹦,“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昨天下午,医院这边就停了费用,今天一早,警察来带我爸收监——这些事若不是有人暗中撺掇,我不信会这样凑巧。我知道他的确做了很多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的事,可他已经遭到报应了,而你现在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还有个那么厉害的亲爹——你就不能大度点吗?非要把人逼上绝路?”
杨梓俊长长一段话弄得杨千语莫名其妙,她几次要插嘴都无法打断,只好由着对方把话说完。
“停了医药费?这事我不知道,我昨天……我昨天从医院离开,心情一直很乱,没有精力去做这些。”杨千语很迷茫地回复。
杨梓俊一愣,“不是你?”
“真不是我。”
那边顿了顿,明白过来,“不是你,那就是封墨言了,他那么护着你,肯定要替你抱不平的。”
杨千语稍微一想,这的确是封墨言的作风。
“如果真是他授意的,那你怪我也不算冤枉了。”想着封墨言的出发点肯定是为自己,杨千语主动揽下这份责任。
“你放心,我之前答应你的,给他准备手术的钱,一定算数,就当是答谢你之前对我的帮助。”
“但……既然我跟他并无父女血缘关系,他又那样伤害过我妈妈,所以以后,他的死活我不会再管。”杨千语觉得,这样做也算是还掉了杨国华对自己最后的恩情。
毕竟,她还是在杨家长大的,虽然被虐待,被忽视,被苛责,但终究是杨家养育了她。
杨梓俊不敢置信,语调都拔高了些,“你说……你还愿意负担手术费?”
“嗯。这是我承诺过的,不会出尔反尔,至于你把这笔钱到底用在哪儿,我就不管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对他尽孝道。”
杨梓俊连忙道:“明白明白,你没这个义务——那,这笔钱什么时候给我?”
“最快今天下午,慢的话明天。”因为她现在真的身无分文,还得想办法凑。
“好,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不过你也放心,他这一摔,非死即残,以后也不会再兴风作浪了,我也不会讹上你。”
杨梓俊虽然自私自利,但说话还算靠谱。
挂了电话,杨千语心里终于平静了些。
做人但凭良心吧,不管别人如何议论,她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送孩子们到了幼儿园,三个小家伙下车前挨个在她脸上亲了亲,弄得她一脸口水。
她怕被人认出惹是非,没下车,阿全送孩子们入园。
坐在车里,她给封墨言发了微信,询问杨梓俊说的事。
封墨言向来敢作敢当,很利索地承认了。
看着他那句“是我,怎么了?”杨千语一声叹息,不知如何回应。
事情已经发生了,责备、怪罪,都无济于事,她拿起手机发语音,直接问:“有没有钱,给我十五万。”
下一秒,电话打来。
“杨梓俊跟你要的?”
“不是,我主动给的,这是我之前就承诺他的。给了这笔钱,以后杨家的事都与我无关了。”
杨千语话音落定,那边不吭声,她以为这人不答应,又率先说:“你不给算了,我去找费费借,等我以后上班挣钱了再慢慢还她。”
这话多少带着赌气的性质,说完没等那边回复,她便挂了电话。
很快,手机又响。
她接起,那边封墨言语气冷沉还带着几分宠溺无奈,“你跟我开口了,我能不给?你还去跟别人借,我不要面子的?”
她笑了下,“费费不是别人。”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能让你没钱花?等着,晚点给你转账!随便你做什么,你开心就好。”
封墨言已经开始逐步套现,就算千千不跟他开口,他账户到款后也会第一时间转给她——诚如他所言,做他的女人,能不给她钱花?
何况,她之所以变得一贫如洗,可都是因为他啊!
封墨言心里是欢喜的,她越是理直气壮地要钱,他越是觉得自己有了存在的价值。
杨千语听他那句“你开心就好”,脸上的确露出笑来。
他终究是懂自己的,也无条件地支持自己。
“谢谢你,封先生。”
“你叫老公我会更高兴。”
“呵,等着吧。”
电话挂断,阿全正好回来。
很快,林肯总统一号稳稳驶离。
他们走后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一辆劳斯莱斯停到路边。
小赵秘书从副驾车窗朝外看了看,回头看向后座:“卓先生,就是这家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