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瑶嗔了我一眼,笑道:“你回来也不先打一声招呼,我还真以为家里遭贼了呢。”顺手就将手里的木棍丢进灶膛里烧了。
我问了刘瑶一些家里的情况,刘瑶又向我问出门的情况等,两人忙着各问各的,倒谁也没空答,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得笑了。
我伸手拿过放在一边的周府帖子:“怎么有这样的帖子找纪家?难道纪玉哥哥……”
刘瑶朗声一笑:“你还不知道呀?纪玉还真是出息了,在乡试中……”突然顿住话,冲我卖关子地眨眨眼:“你猜他得了几名?”
我迟疑着道:“难道是……前三甲?”若只是入围中举,虽然拜访的人也会很多,但未必能入得了大户人家的眼。
刘瑶高声笑道:“第一名,是第一名,解元!”
我呆了一会,浓浓的喜悦从心底涌出,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我从来都知道纪玉是块读书的料,也从来都知道他的勤奋和努力,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中举的能力,可是,却没有想过,他的名次会如此之好。-本文晋江文学城
刘瑶笑道:“你不知道娘听到这消息时有多高兴,她呀,还真是将纪玉当自个的儿子看待了。”
我点头,在我心里,纪玉也一向就像个哥哥一样的亲人。
刘瑶道:“最近宴请纪家父子的人可不少,像这样的帖子我就见过好几张了。今日呀,听说纪家父子拜谢尚文书院的夫子去了。尚文书院这次中举的人就有好几个,本来尚文书院就名头不小,如今可是盛名,听说里头有隐世的大儒做夫子,才教出那么多好学生。”
我点着头:“应该的。师恩不能忘。”
刘瑶点头道:“就是,最近还有不少媒人上门打听纪玉的情况呢,听说尚文书院的主家宁郡陈府也有意招纪玉为婿呢。”
我正在切菜的手一顿,一丝血迹从手指漫出,我痛得一缩手,刘瑶就看见了,接过菜刀道:“你快去止血,出门一趟还是毛毛躁躁的。”
我应了,从灶堂抓出点草木灰覆在手指上。
在议论纪玉的亲事时,我心里竟然抽了一下,一种有点酸、有点涩的情绪突然淹上心头。
或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有别样的情绪滋长,只是,被与云溪的姐妹之情压抑着而已。
一屋子米饭飘香时,爹娘和哥哥也回来了,他们见我回了家,都是惊喜非常,连手也顾不得洗、饭也顾不得吃,只管拉着我问离开后的情况。
刘瑶打了水来给爹娘洗手,又拧了帕子给明辰洗脸、擦手,在旁边笑道:“再说下去,饭菜都该凉了,我们还是边吃边说罢。”
吃饭时,我便捡了一些路上的见闻和云溪在封家的情况说了。
这是这一个多月来,吃得最舒心的一顿饭,虽然都是粗茶淡饭,但是,不用讲究那些繁琐的规矩,不用应对那些暗含机锋的话,一家人语言平和,暗含关切,温馨又轻松。
娘一脸喜悦地说了纪玉中了解元的事情后,又含笑看了刘瑶一眼,道:“我们家也有一桩喜事呢。”
我问道:“什么喜事?”
刘瑶红了脸,端起碗扒饭遮了半个脸,明辰“嘿嘿”地傻笑两声,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我高兴地问道:“是嫂子有喜了罢?”
娘点头:“嗯!”
我高兴地给刘瑶夹了一筷子菜:“你多吃点儿,小孩儿才长得白胖……哎,这菜也不见肉星儿,哥哥,赶明儿买些肉回来,可不能亏待了我的小侄儿。”
娘笑着点头:“正是这话。”明辰忙点头。
刘瑶红着脸道:“那有那么金贵。”
我突然想起刚在厨房门口差点撞得刘瑶摔跤一事,有些后怕,道:“到底小心一些才好。”
刘瑶看着我的神色,明了地低着头冲我一笑,点了点头。
吃过饭后,娘拉了我说话:“你只捡好的讲,可我猜来,封家的情况可不像你说的那般简单吧?”
我回身依着娘笑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娘去,这大户人家,哪处是没有些是是非非的?但我看封其俊倒是真对云溪有几分愧疚,真有几分疼这个女儿的,内宅的那些事儿,云溪也应对得来……这是云溪自个选的路子,也只能让她自个走下去了。”
娘神情感慨,慢慢地点着头:“是呀,儿女们都大了,都有自个的想头了。”
我和娘将从封家带回来的那一箱子礼物一一分类整理好,有各色药锭药丸、布匹、首饰、各色干果蜜饯等等。
我一一向娘说了,原来备了好几箱子,我都推了,这箱子是封家一定要送的,我也是细细捡过才留下这些的。药锭药丸捡的是常用不精贵却又比较难得的、那些绫罗绸缎一概没要,就捡了几尺头价格便宜又实用的细软棉布、首饰都是银饰,样式精巧些,但花费应该不大,干果蜜饯是封家的果子坊自个做的,味道不错,自个吃和待客都好,也花费不了多少钱……
娘一边听一边点头:“你做得很对。”
又摸了摸我道:“唉……都怪福家做事不厚道,我这么好的女儿,眼看都及笄了,却还没有好人家上门提亲……唉……”
我眨眨眼睛笑道:“人家说‘好酒沉底’,那最好的,要留在最后上门呢。”
娘也笑了:“你倒是看得开。”
我一边笑,一边将摊开的布匹折起来,娘却在旁边感慨起来:“若不是云溪,只怕你已经和玉哥儿定亲了,玉哥儿倒是个好的,知根知底,本来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可如今,玉哥儿中了解元,虽然还有会试,也定是要为官入仕的,可就是我们高攀了,这话也再不好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