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怎么选,在纪玉,而不在我与她罢。
这么一想,心里反而坦然了下来,那些恼人的忧虑也飘远了。
小蕾也到厨下帮忙,但明里暗里只是不停地打量我,我能感觉到她眼里的嫌弃,不过无视而已。
一桌和睦地用过餐,刘允要带着我回客栈。
宋怜柔也站了起来:“我也该回去了。”
她出来时是黄昏时分,如今华灯已上,再让她单独带个丫鬟回去,显是不妥。
气氛突然有些微妙。
刘允看了我一眼,我向他眨眨眼,刘允笑道:“我们也正要出去,不如就让我送送宋小姐罢。”
宋怜柔只得道了谢,一起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洗漱梳妆,房门被敲响了,店小二的声音传来:“姑娘,有客请您到楼下用餐。”
到了楼下,却不是刘允,而是纪玉,正含笑看着我。
时间还早,店堂里人影寥落,我在他对面坐下,笑道:“你倒是起得早。”
纪玉一笑,替我倒了杯水:“一大早的空腹喝茶不太好,这是白开水,你且润润口。”
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窥着他:“宋小姐的事儿,你可有什么章程?”
纪玉看着我,问道:“你觉得她容貌如何?”
我怔了怔,说的却是实话:“很美,比我美。”
纪玉低头一笑:“倒是。”
我有些气闷,纪玉抬头看着我:“虽我觉得,是否喜欢一个人,可不光是容貌,但是……容貌,也是惹人喜欢的理由之一。”我望着他,他这话倒在理,只是:“你的意思是?”
纪玉道:“十八岁未嫁虽不早,可也不算太迟。光我在都城结交的一些年轻贡生里,就有好几个是不错的年轻才俊,又是未婚的,未尝就不能替怜柔寻门好亲事。”
我恍然:“你的意思是……将怜柔介绍给别人?”
纪玉点头道:“像怜柔这样家道中落的大家闺秀,又无长母教养,大户人家或许会嫌弃,但一般的殷实小户人家,却没那么多讲究,只好男子品貌端正,非碌碌之徒,未尝不可。”
我道:“可宋小姐的舅舅、舅母可是指望着宋小姐嫁个好龟婿飞黄腾达拉扯他们的,可不一定会同意。”
纪玉笑笑:“你可知道我义父帮闲的店铺是谁的?是我替怜柔置办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道:“你也知道怜柔的舅舅、舅母对怜柔并无多少亲友之心,怜柔寄住在他们家,只是因为除了自个两个不着调的哥哥,再没有可依靠之人,可若是纪家做她的依靠呢?她的母亲与我的母亲是八拜的手帕之交,从名义上来说,她算是我的表姐。”
我道:“你是要她脱离舅舅、舅母家,以独立女户或者是干脆寄养在纪家出嫁?”
纪玉笑着点头,我道:“可她的舅舅、舅母肯吗?”
纪玉道:“他们要的不过是钱和长远的依赖而已,若是我答应他们,我接了怜柔寄养、出嫁,嫁妆由纪家出,并且赡养他们二老,胜算还是很大的。”
我有些郁闷:“你真打算赡养她那无情无义舅舅、舅母一家?那样的人也不是没听过,就像吸血的虫儿一样……”
纪玉眨眨眼睛,狡狭地笑笑:“谁说要真要赡养他们一辈子了。”
我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纪玉正色道:“权宜之计!”
我愕然:“他们可会信?”
纪玉喝了一口茶,闲闲地道:“我去过他们家几次,在他们看来,我不过是个又憨又酸的文人。”
我看了他半响,默然道:“你假装的?”-本文晋江文学城
纪玉垂下眼帘,抬起眼帘时,眼里满是笑意,道:“待怜柔出嫁,随着夫家远走高飞,他们往哪里寻去?就算寻到了,接济一二是亲戚情分,他们也是有儿子的,断没有外甥女赡养一辈子的理!而我……不过是他们外甥女的表兄,关系又隔了一层,断没有拉扯上我的理!”
我默然半响,叹了口气,扬起一脸的笑意:“你……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