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走廊里分外安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里面陆商正在写文件,头也没抬地问:“有结果了吗,对方怎么答复的?”
等了一会儿,门口没人应声,陆商这才抬起头来,见黎邃抱臂倚在门边,冲他勾唇一笑。
陆商一愣:“回来了?”
说完立刻停下笔,对他招手,笑道:“快来,我抱抱。”
黎邃走过去,同时把手上的粥放在桌上:“我一走你就加班,下次再这样,我得找人盯着你了。”
“今天例外而已。”陆商要去牵他,却被黎邃弯腰一把抱了起来,分开双腿放到自己腿上。
“有好好吃饭吗?我怎么觉得你瘦了。”黎邃在他腰上轻捏了把。
陆商被他捏得有点痒,笑了:“就这么几天,能瘦到哪里去,你倒是晒黑了。”
“嗯,那边太阳太大了,还有风沙,我现在头发里还有沙子。”
互相抱着凝视许久,黎邃没舍得亲,仿佛是想把最美味的那一口留到最后似的,只碰了碰鼻子:“我走了多久?”
“十天。”
两人隔得极近,陆商瞥见他眼里的血丝,就知道这一路肯定又是马不停蹄赶回来的,轻声问:“累吗?”
“路上累,见到你就不累了。”黎邃低头圈住他,顺势把脑袋靠了上去,蹭了蹭。鼻间霎时被陆商的气息包围,黎邃整个人像一条被安抚的野狼,浑身的毛都软了下来,满足得直眯眼睛。
陆商闻言没说话,轻拍着他的背,心疼得不得了,只想着下回说什么也不让黎邃出远门了,就算黎邃受得了,他也受不了。
在异国为事业开疆拓土,人脉、市场、资金链均要重新建立,虽有东彦的帮助,这依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久前陆商接下了一个项目,需要去戈壁做一个考察,为期半个月,可这边才起步根本离不开他,派别人去陆商又不放心,黎邃见他左右为难,请缨替他跑这一趟。
起初陆商是不情愿的,自从结婚以来,他们还没分开这么久过,可现实摆在眼前,他又不得不妥协。临走前絮絮叨叨念了一晚上,陆商自己都没发现原来他还有话痨的潜质,等黎邃真的坐上飞机飞走了,他站在机场,只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后悔,像丢了什么贵重物品似的,焦虑得不行。
可能真是老了,陆商自嘲地想,转个身便开始数日子。
夜深了,仿佛空气都沉寂了下来,陆商感觉出了黎邃的疲意,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道:“回家吧。”
“你不是工作还没完成吗?”
陆商一笑:“陪你睡觉比较重要。”
回来的路上,陆商开车,黎邃在副驾驶座不停地揉眼睛,显然是困坏了。断断续续地说了些出差见闻,等红灯的时候,又有意无意地蹭着陆商的胳膊喊累。
陆商被他蹭了一身火,两个人差点在车里搞起来。几乎是打着架地洗了澡爬上床,陆老板本想着速战速决赶紧做完好一起休息,脱光了才发现中了计,黎邃的精神简直不要太好,一双眼睛亮得像夜里觅食而出的头狼。
整个卧室充斥着浓厚的情`欲气息,好不容易做完一次,还要来第二次,陆商体力不济,看到黎邃精力旺盛的模样只觉得腿软,直觉明天要完:“唔……路上不是喊累吗?”
黎邃笑起来,一对卧蚕格外明显,俯身叼住他的脖子,下身熟练地挺入,缓慢研磨:“这不是在充电吗?”
又抱着抽`插了一会儿,黎邃敏锐地察觉到陆商的腿在不自主地颤动,渐渐停了下来,缓慢地抽出,改为亲吻。
陆商与他交换了一个缠绵的长吻,等了一会儿,发现黎邃没有继续的意思,睁开眼,轻声问:“怎么了?”
“还是睡觉吧。”黎邃抽了湿巾给两个人简单擦了擦,“要不要再洗个澡?”
陆商出了点薄汗,但身上更多的是黎邃留下的,他想了想,摇了摇头。黎邃把被子抖开盖在两个人身上,伸手把陆商捞进怀里,这才觉得入睡装备配置齐全了:“好了,睡!”
陆商这些天也是忙得连轴转,从早上坐进办公室起就几乎没歇过,现在黎邃回来,他十足地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了安全感,难免就开始犯困,他倒是想睡,可腰后抵着的某个硬物……这让人怎么睡!
两个人保持着尴尬的姿势没动,房间里安静下来,陆商静默许久,还是没忍住:“你……”
“没事,过会儿就好了。”黎邃又抱得紧了些,吻了吻他的发旋。
陆商觉得好笑:“不用憋着。”
“我知道,”黎邃也笑了,用手指盖住他的眼睛,“好好休息,明天我们有的是时间。”
陆商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被黎邃强势地堵了回去,只好闭了嘴。他也的确是累了,腰酸腿软的,不等身后那戳人的东西软下去,眼皮渐渐沉了下来。陷入深睡前,他忽然想到,黎邃在他身边这几年,看着不知不觉,其实变化也挺大的。
再好吃的东西也不会一看见就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了,而是知道慢慢去品,去珍惜,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是足够有安全感的表现,他不需要再去争抢什么,这东西就是他的,在他怀里,跑不了。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睡过了,黎邃是直接没醒,陆商则是怕吵着黎邃,在天亮前醒过来把闹钟给关了。久违的怀抱实在太舒服,两个人都不想破坏这个美好的上午。
快中午时来了个电话,陆商第一时间接起来,黎邃还是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顶着一头乱发往陆商身上蹭,被后者摁回被子里。
“您说什么?”陆商起身往浴室走,“抱歉,您是不是弄错了?”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陆商原地顿了一会儿,揉了揉酸软的后腰,道:“那个表是用来相亲的?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您可能误会了……”
黎邃清醒过来,伸长脖子朝浴室望了一眼,果断爬起来跟过去:“什么人?”
“简夫人,”陆商挂了电话,并不以为意,“社区要组织一个单身华人联谊,给我也递交了名单。”
黎邃一听,立刻就傻眼了:“单身联谊?”
“嗯,”陆商放水洗脸,“她可能是弄错了,前几天她来找我,让我帮忙填张表,我以为是做社会调查的,没想到是用来搞配对的。”
简夫人是他们的房东,一个浪漫派的白人老太太,大概牵红线夕阳团真的是不分国界的,来了异国也未能幸免,老太太热情得过分,陆商才搬来半个月,已经张罗着要给他介绍对象了。
“她难道不知道……”黎邃表情复杂,说到一半住了嘴,是啊,谁让他这小半月都不在呢,人老太太看陆商是独居,多半以为他是单身了。
陆商洗完脸,瞥见黎邃低头抵在门框上,就差没伸手指扣墙皮了,不禁被逗笑了:“在想什么?”
黎邃幽幽盯着他,目光又移到陆商手上的戒指,眼里的醋味浓得不能看:“我是你丈夫,我们是一对儿,合法的。”
陆商见他是真的郁闷了,收了笑,沉吟道:“我们中午请她吃午饭,说清楚。”
话是这么说,可陆商真要打电话的时候黎邃又劝住他了,挠头道:“算了吧,这么点小事还专门两个人跑去说,显得我太不大度了。”
陆商只是笑,不知道为什么,黎邃总觉得他那笑容里藏着一丝小高兴。
黎邃其实还有另一层考虑,说起来有些自私,他们毕竟才搬来,左超的人不在身边,很多事没有国内方便,这时候邻里关系就变得相当重要。一来人家老太太也是好心,他这么急吼吼地带着陆商当面去质问人家,很容易把关系搞僵;二来这老太太信教的,黎邃不知道她对于同性恋持一种什么态度,但凡是能低调一点的,他还是不愿过多宣扬,反正人都是他的了,别人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虽然陆商的心理承受能力并不差,他也仍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和指责。
下午两个人一起去了公司,黎邃在会上做出差汇报,讲到一半,发现他竟然把一份重要数据落在了屋里,只好含糊地带过,可惜糊弄得过别人,糊弄不了陆老板。陆商心知肚明,却什么也没说,只点点头让他坐下,包庇得明目张胆。
会后黎邃开车回去取资料,陆商笑着敲敲他的头:“小脑袋在想什么?”
黎邃歉意地耸耸肩:“没办法,一回来脑袋里就只剩你了。”
陆商给他关上车门:“慢点开,不着急。”
等黎邃走远了,陆商才转身上楼,路过的员工纷纷朝他点头致敬,这画面倒是久违地熟悉。他退居二线这几年,黎邃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虽说没有什么大的革新,但在经济不景气的大环境下能稳住局面已属不易。黎邃总说东彦能回来源自于他多年的铺垫,其实陆商明白,并不完全是这样,这孩子是有企业家资质的,有想法有眼光,唯独缺了一份野心。现在一切恢复如初,他宁愿当一个项目部经理,也不愿意当领头人,陆商知道,黎邃其实是不喜欢站在那个位置的,当年临危受命,全是为了他。
周末两人难得有了两天休息时间,还没商量出去哪儿玩,简夫人过来敲门了:“领带先生,你在家吗?”
陆商一贯西装革履,老太太便给他起了个外号,领带先生。
黎邃开的门:“他在洗澡,您进来等会儿吧。”
简夫人见屋里有人,便只在门外与黎邃交谈了两句,顺便递给他一张请柬:“明晚七点半,别迟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