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活着,便是晴天。但偏偏,窗外的天,一片阴云不展。
“那,怜儿她爸妈呢?”雷宇天知道怜儿之死已经确切,再问无益,便转而问起怜儿的父母。
“她那爸妈,你也不是不知道。一心钻在钱眼的人。她活着时,她爸妈就一年到头在外赚钱做生意,钱没赚几个,人却忙得像蚱蚂似的。她死后,她爸妈更很少见到人了,肯定都搬去别的地方住了!”福伯对孟怜儿父母的印象,一如雷宇天对怜儿父母的印象,并不太美好。
雷宇天除了头痛,更有无力。他突然发现,回一趟久违的故乡,却物是人非,谁也没有找到,谁也没有见到。或许,唯一在山上等着他去看望的,只有那个凄凉的小坟,坟墓中那个小小的她……
“福伯,你们当初把怜儿埋在哪,能告诉我吗?”雷宇天嘶哑着嗓子问。
“能,我带你去都成。你看你,都这么多年了,看看应该,就别伤心了。”福伯唏嘘着,带雷宇天往山上去。
那是荒凉得不能再荒凉的一个山坳,跟着福伯,沿着福伯的手指方向,雷宇天一眼便看见那个小坟墓,孤伶伶地伏在山坡。荒草淹没了泥土,唯有风起之时,坟头的野草才晃动几下。只有那小小的、细微的晃动,让山坳不至过于的死寂,让长眠于地下的小怜儿不至于过于的凄清孤独……
“福伯,谢谢您,我想一个人在这好好呆呆,陪陪怜儿……”雷宇天哽咽道。
福伯明白他的心情,再次叹了一声,转身走开了,留下雷宇天一个坐在山坳,坐在那个荒草淹没的小坟前。
“怜儿,怜儿,你能看到我来了吗?你的天哥来了……”雷宇天坐在泥土上,呆呆地望着小坟包。
“天哥不好,这么多年,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竟然直到今天……才来看你……”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雷宇天却还是模糊了双眼。整个世界都在泪眼中便得模糊,仿佛无阴无晴的山坳,被人为地蒙上了一层烟雨。
就在这泪水的烟雨中,雷宇天伸出手来,一株一株地帮她拔掉坟头芜杂的乱草。
“你生前最爱干净的了,现在这些草占满了你的家,却没有谁帮你清理一下。怜儿,现在哥来了,你的天哥以后会经常来,每年都会帮你清理,让你的家像你一样,干干净净……”
一人一坟,成为山坳中宛若静止的风景。
雷宇天就这样一边清理着杂草,一边絮絮说着话儿。很多很多的往事,隔着十二三年的光阴,在他头脑中一一浮现。
为什么自己会一直头痛,为什么自己又会被余生海之类的团伙看上,一切的谜,都在往事中得以解开。
……
现在,雷宇天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走在街头,有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被白衣飘飘的女人身影所牵绊,怅然若失,却又想不起所以然来;
现在,他也终于想通,自己在大学时,为什么会一眼看中郦采彤,喜欢上郦采彤那样的女人。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在大学草坪上第一眼望见郦采彤,其实并不是喜欢上了她那个人,而是被她的一身纯白的衣服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