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余下丁煜与自己走进山沟,翻越山梁,穿行山谷。追击两个偷听者的事同样十万紧要,所以那五个手下不太可能立即起来汇合。这对于田一天来说,省去了通过山洞分散他们六人的麻烦,把握增大了太多。
当然,田一天同时也在盘算,他相信,丁煜既然敢于胸有成竹地一人随他前来,那么,就自有他的底气。没猜错的话,丁煜应该会些拳脚工夫,表面看起来像个生意人,但实际拳脚工夫很可能不在那五个粗壮手下之下。
如此一来,田一天就不得不谨慎了。原本,田一天是想借助自己的蛮力,猝不及防地对丁煜发动攻击,用石头将丁煜砸死的深山之中,伪装成山石自然滚落将其砸死的假象。
如今看来,纯靠蛮力,自己一个少年人,只怕未必是丁煜的对手。但,若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很可能死的便是他。事至如今他田一天倒并不畏死,最关键的是,怜儿所受的侮辱、母亲所受的非人暴行,一切便都白受了。
到底怎样才能最大程度地解决掉丁煜呢?武力上不占便宜,要论心智,对方同样不比自己一个小屁孩低。那么,到底有什么才是对方最大的弱点呢?
田一天同丁煜一路走着,一路都在暗中苦苦思忖。他将自己当成就是丁煜,模仿着对方此刻的状况、此刻的心理。他决定利用对方的心理去发力。
仇与恨,黑与暗,将一个阳光般的少年硬生生逼成了腹黑。
“给老子打起点精神来!发什么软!”丁煜虽然并不将小屁孩田一天放在眼里,但习惯性的警惕还是一点也不缺,所以一直都是田一天在前,他紧随其后,不让对方有半点搞小动作的机会。眼见田一天走到越来越深的大山里,脚步开始有些犹疑畏惧,丁煜不高兴了,在背后喝道。
再继续往前,便是一道高高的崖顶。那道崖顶并不算是凉驼山中最高的悬崖。凉驼山中群峰耸峙,从来就不缺少绝壁,眼前那道崖顶在其中只能算是中等偏高而已。
但是,田一天知道那道崖顶的下方却很恐怖。只有凉驼山的山民们清楚,那道崖顶的下方堪称蛇谷,顾名思义,就是出没着各种各样成群的毒蛇。人一旦掉落下去,当然最大的机率就是直接摔死,就算侥幸不被摔死,那么也必定会被很多毒蛇给咬死,完全不可能有存活的希望。
“对,是往这个方向的,我记得。”看到崖顶,田一天想了起来,回头告诉丁煜。
“行,我信你。在前头带着。”丁煜冷冷道。
即使再轻视田一天,出于警惕,丁煜当然仍是让对方在前边走着,他跟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上那道山崖,离崖顶越来越近。
走到半山腰,田一天不由打了个冷战。这次不是装,而是真怕。崖顶的四周氛围阴森,而田一天,毕竟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
“长点出息吧!”丁煜在背后似乎看到田一天在打着寒战,讥笑道。
风在树丛间揪扯,发出呜呜之声,如同在揪扯着死人的头发;月亮不够圆满,像个残废的太监,在半空中有气无力地呻吟;浓云就像死人的尸斑,在天空中浮肿着。夜枭般的山鸟,有一句没一句地冒出几声鬼话。
十二三年后的田一天回想起来,终于明白了心理师亨利为什么会花那么多时间在崖顶穿梭研究,看来亨利还真敬业,肯定是想琢磨出十二三年前最逼真的阴森氛围,然后替雷宇天还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