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来了?”
她拢共才来了五日,正吉就来回跑了三趟了。
项宜无奈道,“过些日自然回去的。”
正吉却道,“夫人,是二夫人有些胎不太稳,想请夫人回家照看一二。”
家中本来就没有长辈,项宜虽然没有过生育,却是长嫂,眼下听了这话才恍然想起家中还有一个无人照看的怀孕弟妹。
项宁在屋檐下晒太阳,听了也道,“姐姐还是回去吧,我好多了,这几日慢慢收拾一下东西,过些天搬走便是。”
项宜思量了一下,就把乔荇留下来照看项宁,除此之外还有谭家的由暗转明的护卫也在,项宜便跟着正吉回了京城。
但是回了京城,却见杨蓁好端端地,在花园里钓鱼。
虽然百无聊赖了些,但却什么事都没有,一会的工夫就钓了两三条上来。
项宜看了一眼把她接回来正吉。
正吉:“”
项宜没问,正吉就缩着脑袋跑走了。
这一来一回天色已经不早了,项宜回房换了身衣裳,就有人下了衙回了家。
她走到了门前,那人就已经快步到了廊下,隔着竹帘他还没瞧见她,便想房内唤了一声。
“宜珍!”
项宜听了掀了帘子走了出来,脚步刚迈出去,男人就到了她身前。
她瞧见了他满脸的笑意,想到今日正吉扯了谎将她接回来的事情,抬眼看了这位大爷一眼。
谭廷自然不会提这件事,他只是低头看着眼前的人,声音低低地缓声道了一句。
“上衙有些日子了,今日还是第一次下衙后见到夫人。”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带着些极轻的怨怪。
他目光一直落在项宜脸上,项宜在这声轻轻的怨怪与锁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中,耳根稍稍有些热。
“天热了,大爷还是先换了衣裳吧。”
谁想他说了一句,“我不热,是夫人热了吗?”
说完,目光定在了她微有些烫的耳珠上。
项宜:“”
今日晚饭,家中三人吃饭。
虽然谭建没在家,但项宜回来了,杨蓁的话就多了一些,听到项宁就要搬过来了,项寓也要和谭建一起来回书院,连连道好。
不知道是不是太兴奋了,杨蓁后半段吃饭就难受了起来,总是要吐,卢嬷嬷只能护着她回了西跨院。
饭桌上只剩下谭廷和项宜。
项宜不免被杨蓁提醒到,又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妹妹,后面吃饭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谭廷瞧了瞧妻不知在想什么,连给她夹菜她也没注意,不由问了她一句。
“宜珍在想什么?”
项宜在那日在房外,听到的项寓匆忙回家同宁宁说话的样子。
她有些不甚明朗的猜测,自己都没有确定,而且也不便说出来,眼下听了谭廷问了一句,就摇了摇头。
“没什么。”
她说完,给谭廷夹了一筷子菜,似乎是有些掩饰的意味。
饭厅外的檐角有黄鹂驻留,啾鸣两声飞走了,却显得厅里安静下来。
谭廷看了身边的妻子一眼,见她不肯告诉他,便也没有开口了,垂着眸子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罢了,只要她不把他全然抛在脑后也就是了。
今日是什么日子,她不会忘吧。
晚间,项宜还在琢磨弟妹的事情。
弟弟妹妹年纪不小了,项寓还好,但妹妹项宁确实到了该订婚的年纪。
这些年因着父亲的名声,他们姐弟过得艰难,项宜一直没怎么想过弟弟妹妹的婚事,如今看来,不便再耽误下去了。
她暗暗思量着回头同项宁商量一下,问问小姑娘自己的意思。
想着这些,项宜晚间料理完家中琐事,就洗漱了一番上床准备睡下了。
只是谭廷看着自己的妻,见她一晚上都没有主动跟自己说几句话,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会更是被子都盖好了要睡了,谭廷闷着,不得不地问了一句。
“宜珍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他这么一问,见她才转头看了自己一眼。
“什么日子?”
果然不记得了。
谭廷抿着嘴没有说话,站在床帐前,低头看着她,慢慢解起了衣裳。
他今晚穿了一件华青色暗纹锦袍,精细的腰间束了皮质金边镶翡翠腰带。
项宜愣了一下看了过去,见他脸色稍沉,嘴角下压着,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解开了腰间的皮质腰带,信手扔到了一旁的交椅上。
项宜心下一跳,见他仍旧眼睛看着她不动,拉开了锦袍系带,整件长袍散了开来,而他紧接着又将中衣系带也扯了开来。
衣衫挂在肩头,自突出的喉结向下,脖颈锁骨和坚实的胸膛俱都坦露了出来,起伏着向下眼神直至收紧的裤间
项宜脊背都跟着紧了紧,呼吸都滞了一滞。
而他的目光看着她越发紧了。
庭院外的月亮圆圆的,洒下满院的光辉,亦悄然流转进了房中。
项宜终于想起来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大爷”
男人脸色不变,嗓音却哑了几分,带着些微的不满,歪着头打量了她一眼。
“宜珍想起来了?”
项宜想起来了,抬眼看着他莫名有些想退缩。
而男人已经直接褪下那些衣衫,随手丢到了交椅上,俯身进了帐子。
项宜脸上热腾起来,而他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
房外安宁祥和,房内却起了疾风骤雨。
他今日不知怎么同往日全然不同,项宜渐渐迷糊了起来,由着帐中风吹雨打
许久许久,疾风骤雨才慢慢停歇下来,项宜纷杂的思绪亦空了,只能由着他抱着清洗,又倚在了他肩头。
见到妻子迷迷糊糊地睡在他肩窝里,谭廷用件薄衫将她纤瘦的身子裹起来,拢在怀中,才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她心里到底都想些什么,缘何从来都不肯同他说一说呢?
京城一处宽阔宅院。
四下寂静无声,连鸟鸣虫鸣都像是被杀灭了一般销声匿迹。
程云献跪在只有气死风灯照出白光的庭院里,抬头向廊下的人看了过去。
廊下站着一个身着锦袍束玉带的中年男人,下半张脸被黑色纱巾遮住,让人看不到全脸。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了半晌,才嗓音阴沉地道了一句。
“要么进谭家,要么就入后宫与你姑母做伴,你自己选吧。”
后宫,皇帝都已经年过五旬了
那人说完,瞥了一眼跪在庭院里的程云献,甩手回了房中。
房门闭起半晌,程云献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气死风灯被风吹动,惨淡的白光照不亮整个院子,她悄然退下,这才离开了这座院子。
丫鬟早就等在外面了,连忙拿了披风上前。
“老爷怎么又让姑娘跪这么久啊?”
明明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这几年却从没有一丝好脸色。
程云献都习惯了,面无表情地拢了拢披风。
“所以,我们得快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