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宁是我们的好姐妹,好帮手,她乐观,隐忍,坚强……我们见证了家宁与病魔斗争的所有艰难日子……家宁的一生是顽强的一生……家宁,一路走好……家宁,我们想你,来世我们还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众人垂泪。
林家泰望向静静躺在那里的二妹,家宁走了。
上次见到家宁是在病房外,由于疫情响影,医院不允许家属进入病房探视,与家宁的最后一面是在病房外的走廊进行的。那天林家老老小小去了十口人,家宁还一一跟大家握手问候,那天她神志非常清醒,见到林家泰,家宁紧握他的手一直落泪,“哥哥,哥哥,你来了。”林家泰用双手紧紧回握妹妹的手,“好妹妹,家宁,我的好妹妹。”“哥哥,哥哥……”没想到,仅仅时隔半个月,家宁已冰冷冷地躺在那里再也不能喊他一声哥哥了。
林家泰紧闭双目,泪涌不止,心中是刀绞的痛。
不知何时,他仿佛听到遥远的声音传来,“哥哥,哥哥。”
林家泰忽觉一阵眩晕,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情绪和神志才稍渐平复。
“爸你没事吧?”儿子林涛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林家泰缓缓睁眼,拍拍林涛扶在他胳膊上的手,轻轻摇摇头,“没事儿。”
“哥哥。”
林家泰望向喊他的人,是大妹妹林英。
“哥哥。”林英朝林家泰示意了一下。
林家泰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工作人员,这才意识到,追悼仪式已经结束了,不知道自己刚才在紧闭双目的黑暗中沉沦了多久。林家泰望向周围,含泪道:“真心感谢大家来参加家宁的告别仪式,谢谢各位。”
家宁生前的同事和朋友安抚过林家人后,都陆续离开了。
唯有一人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家宁一动不动地躺着,那人一动不动的站着,两人近在咫尺却阴阳永隔。
林英他们看了看那人,默默对视,垂目不语。
林家泰走到那人身边,“小张,谢谢你。”
那人默然,含泪低眼。
小张是家宁是老相识。自从家宁参加工作那天起,林家泰就认识了小张,小张是家宁的车间主任,对家宁一直照顾有加。后来两人慢慢发展成了恋人关系。可张家极力反对这门婚事,原因是家宁年龄比小张大五岁,且有耳聋症,现实的残酷让这对恋人难得圆满。后来,小张结了婚,家宁一直独身到最后。不过几十年来,小张一直不忘家宁,两人关系一直不错,更像是亲人,多好事情都是小张为家宁张落的。
唉,可惜。
林家泰望着小张离去的背影,心中还是那句几十年来的叹息。不过转念又想,家宁虽一生未嫁,但总还有这么个人一直挂念着她,此生也算是欣慰了。
墓地和骨灰堂都已满,家宁无法跟父母一同葬于人民公墓,只能另寻他处。
林风顺手把这一任务交待给了女婿小钟。
“一定给二姑找个安身的好地方。”林风郑重交待。
小钟点头,也郑重回应:“爸放心吧。”
一行人分坐三辆车离开公墓。
林涛开车。
林芸坐在后排,一直关注着坐在副驾驶的林家泰,“哥哥?哥哥你没事吧?”
林家泰缓缓回过头看林芸,微微一笑,“没事儿。”
林芸望着一脸疲惫的哥哥,心里总不踏实。
林芸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老公王勇,又看向林家泰,“哥哥。”
“嗯?”
“哥哥你说,家宁那房子的事,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咱们是不是商量商量?趁着大伙都在。”
“哦。”林家泰因悲伤过度脑中一片空白,听林芸这么一提他才回过神来,“还是芸子你想得周全啊,我这脑子是不行了。”
“唉,二姐是走了,后事还得咱们处理啊。”
“哦,对了,前天家佑给我打电话,他说要回来,唉,现在是疫情期间,他回来还得隔离,一隔离就是两个星期吧,家宁的葬礼他还是参加不上,我跟他说别赶着回来了,找个时间回来看看家宁就行了。”林家泰叹气,“老七跟家宁感情深,那天他说着说着就哭了,哭得特别伤心。”
提起家宁,林芸难过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说:“家宁特别疼老七,以前,哥哥去外地念书,我们几个插队,家宁和老七在家的时间最长,他们俩关系特别亲,那时候爸妈上班,全靠家宁照顾老七了。老七最喜欢的就是家宁,前些年老七还说要把家宁接去加拿大住呢,家宁不去,她说怕坐飞机,唉。”本是几句家长,可被谈及的人现在不在了,林芸实在太难受了。
林家泰叹气,“老七是个重情义的好弟弟,唉,家宁也不是怕坐飞机,她是不想麻烦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