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半空,他心中稍安,却暗自嗟呀,懊恼之极——这算什么事儿呀?本来好心好意打抱不平,结果恩人变为仇人。本想抢他个包裹,逗他玩玩儿,待会儿还他就是,却又让老家伙给扯坏。都他妈怪这老家伙……
他正自胡思乱想,眼看即将落地,忽听一声尖利的兵刃破空声,骤然又到身后。
他意识到暗器袭来,下意识想甩出包裹,又怕再被扯烂,急中生智,猛然抽出短枪,听风辩刃,迎着已经袭到身后的暗器,反手格挡过去。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他只觉手臂一紧,眼看离地不过三尺,可身体却骤然而停。
他悚然一惊,抬眼看去,只见一道光闪闪银亮亮的蚕丝状绳索,从空而降,而丝索末端,正连着一柄细小精巧的银色三指飞爪。
他顿时醒悟——方才撕破包裹的,就他妈是它——三指飞爪,甩出时张开,碰到目标,绳索一扽,便紧紧抓拢,把目标牢牢抓紧——方才虎头枪反手格挡,便正像送上门去似的,被三指飞爪迎头抓住,而且还不偏不倚,恰好紧紧抓在枪头和枪杆交界处的镀金虎头上——即便抓得不算太紧,也保证不会滑落。
王三叹看得清楚明白,心急如焚,紧张思忖对策:要么松手落地,放弃短枪;要么期待连着飞爪的丝索不堪承受重量而断裂;要么被老家伙拽上去……
可就在他焦虑思索瞬间,猛觉绳索倏然飞快上升,而三师父不无调侃的嬉笑声,也在他头顶响起:“小子,要不要荡秋千啊?”
刹那间,他骇然一惊,把心一横,当机立断:算啦,枪丢了可以再造,命丢了就完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学那些愚笨的家伙,信守什么枪在人亡的混账话。
一念至此,他急忙把手一松,瞬间落地,头也不回,撒腿便跑,不大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叶翠拎着龙剑,正站在三师父身边,眼见王三叹拎着半个残缺不全的包裹,很快消失在空荡荡的小巷尽头,又羞又急,却也无可奈何。
暗叹一声,她沮丧回过身来,看着包裹里的东西,从屋顶到地面,几乎撒落满地,忽觉羞愤难忍,眼圈发红。
她强打精神,勉强稳住心神,正欲收敛这些琐碎之物,忽听三师父冷冷道:“小子,借我长剑一观。”
甚至,吩咐声中,他不等叶翠应声,已经抓向龙剑。
叶翠陡然一惊,急忙后跃数尺,惊讶喝道:“干什么?”
三师父冷冷一笑,不屑道:“我想看看,你跑得了么?”
叶翠情知不是对手,又觉此人在此,黄如玉不会再有什么安危,急中生智,陡然变色,抬手向三师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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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指,惊声吼道:“小心!”
三师父愕然一惊,却也真怕王三叹神出鬼没,背后偷袭,身不由己似的猛然回头,却见身后空空如也。
他情知上当,急忙又转过身来,却见叶翠已经跑到屋脊尽头,从房顶另一侧,飞身跃下。
说到这里,叶翠微微一顿,旋又不好意思道:“好在他没有追来。可后面的事儿,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呀。”王三叹嘻嘻笑道:“我本打算逃走,可实在舍不得我的宝贝,便从地下偷偷潜伏回来,却又看了一出好戏。”
原来,三师父一看叶翠逃走,急忙追赶,却听黄如玉不满喊道:“三师父,您干吗赶走公子?他东西还在这里呢?唉呀!您这是干吗呀?”
三师父尽管心有不甘,却也不敢把黄如玉独自留在此处,只好飞身下房,落在黄如玉身边,故作严肃道:“小姐,包裹里居然这么多女孩用品,这小子肯定不是好人。”
“什么嘛?”
虽然黄如玉和怡红院众人眼见叶翠包裹里滚落这么多女孩用品,无不感到惊讶,可黄如玉仅仅惊讶片刻,却又觉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难道只能女孩子梳洗打扮吗?叶公子每天也要洗脸梳头吧?不然的话,怎对得起这张俊俏的脸蛋?
于是,在怡红院众人叽叽喳喳的哄笑声中,黄如玉毫无顾忌的把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收敛起来,等着叶翠下来,也好物归原主。
可她刚刚收拾完东西,抬头看向房顶,却见三师父伸手抢夺宝剑,吓得叶翠仓皇而逃。
她顿时恼羞成怒,大声呵斥埋怨起来。
三师父对黄如玉的心思一目了然,却也不好点破,只好赔笑道:“您不用着急,百乐帮弟子无孔不入,只要这小子不离开京城,不出半日,老朽便能把他完完整整的带到您面前。”
事已至此,也无他法,黄如玉只好怏怏不乐地跟着三师父正欲离开,却被鸨母一把抓住,哭丧着脸道:“大小姐呀,打碎这么多东西,不能说走就走啊。来呀,守住大门。”
黄如玉觉得鸨母言之有理,于是站住脚步,为难看向三师父:“三师父,我没带银子呢。”
三师父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杀意,却微笑点头,慈眉善目地看向鸨母:“老鸨子,多少钱呐?”
“这么多东西,至少要五十,啊不,至少也要一百两。”
三师父冷冷一笑:“老鸨子,贪财是人的本性,好歹也能谅解,不过,贪心过度,往往有命要,没命花。”
说着,三师父从怀里拿出五十两一锭大元宝,托在手心,缓缓伸到鸨母面前,攥成拳头,又瞬间展开,那银锭,却已被握成银条——上面还清清楚楚地印着五道手指痕。
鸨母吓得目瞪口呆,战战兢兢,却依然接过银条,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是是是,老爷说得是,五十两,就五十两。”
“嗯?你腕上是什么?”三师父猛然看见鸨母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勃然变色,转而看向黄如玉:“您的玉镯在家吗?”
“噢,刚才送给这位妈,妈妈了。”黄如玉俏脸绯红,急忙致歉道:“对不起,三师父,不该把您给我的礼物,转送别人,可刚才,逼于无奈。”
“拿来。”三师父不等黄如玉把话说完,已料定黄如玉遭到鸨母讹诈,瘦脸一沉,冲着鸨母伸过手去:“拿来,嗯——再给你银子。”
“哼。”鸨母一看三师父非常看重玉镯,瞬间底气大增,方才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瞄了三师父一眼,大嘴一撇:“行啊,一千两——一只,给两千吧。”
“两只都在这儿?”三师父眉头微微一皱,旋即爽快应道:“没问题,马上派人送来。”
“哟,老爷这话说得光彩,却不那么实诚。”鸨母冷冷笑道:“出了这道门儿,奴才们可去哪里找您老人家?”
“那,派人跟我去取。”
“那可不行,老爷本事高强,我们都看见了,还怕有去无回呢。”
“那,你到底怎样?”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鸨母转身向屋走去,头也不回道:“送客。”
“岂有此理。”三师父眼见鸨母诚心讹诈,怒不可遏,轻叱一声,忽听黄如玉劝道:“三师父,就依她所言,回家取钱吧。”
“好,就依小姐。”
三师父随口应声,心中却暗自苦笑:带你出来游玩,让别人讹去玉镯,还要回家取赎金,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他心中郁闷,面无表情地随着黄如玉默默走到大门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倏然止步,微微笑道:“呀,我想起来了,昨日收账的银票,还在这里。您先行一步,我去赎回玉镯。”
“好啊。”黄如玉正中下怀,心想现在跑出去,说不定还能追上叶公子呢。于是抿嘴笑道:“您别吓着人家,慢慢和她商谈。”
“放心吧,您去门外稍等,我马上就来。”
三师父微微一笑,转身正要走回院中,却被几个壮汉手持棍棒拦住去路。
三师父微微一怔,只见其中一个壮汉冷冷喝道:“喂,老家伙,我家主人说了,回去拿钱再来。”
三师父冷冷一笑,好像非常胆怯似的又回身看向大门,只见黄如玉正在迈步出门,于是冷冷一笑,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默默看着黄如玉缓缓走出大门。
众打手见他神思恍惚似的一动不动,还以为他赖在这里不走,互相对视一眼,不知哪个突然一声暴喝:“弟兄们,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