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巨大的轰鸣声从云雾缭绕的山际传来,在群山环绕的山际久久回荡着。
一个凌厉的掌风横扫而过,来不及避闪的云枫直接被凌空击飞,如同一粒石子重重地被掷到了白色石阶旁的大石头上。
那石头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遭受了巨大的冲击,纹丝不动,不生什么裂纹。
石面正上方,“云崖”二字,遒劲深刻,沧桑洒脱。传说这是云门第一位掌门人所写下的。
“啊呀,你下手可真狠哪,那可是你的师弟哎。”一个青色衣袍的男子用扇子掩着嘴,语气里满是心疼,一双桃花眼却是吟吟至极的模样。事实上,他也的确很乐于见到云门的任何一人难堪的样子。
“闭嘴。”云且抿了抿嘴,垂下的手暗自收紧。
云枫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全身的骨头都在发颤,五脏六肺更是仿佛被震碎了一般,疼得他险些直接晕厥过去。
试图运气调息,胸腔一闷,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哇——”的一声,他没能稳住心神,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鲜红的血液带着点乌黑,浸透了地上的白色沙砾。
作为云门“守崖人”的预备弟子,肩负着看守云门秘境的重要职责,他是从若干同门弟子里层层选拔出来的,实力远高于同门普通弟子。
论资质、论天赋、论培养,都是同宗门内鲜有人能企及的。
能将他逼到如此境地的人,全宗门屈指可数。
在他不远处,另一个稍弱的预备弟子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在他身旁落着一把断剑,剑的另一半则落在了白色的石阶上。
“为什么!”
他的视野已经充血,现在的他连视野的正常聚焦都无法轻松做到,嘶哑的嗓子竭力吼出的三个字,险些失了声。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有朝一日,云门的敌人会是云门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弟子。
但除了凛冽的风声,和桃花眼戏谑的目光,没有人回应他。
“好多人都问你同样的问题,”桃花眼眼波一转,“你猜他会不会给你不一样的反应。”
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细想,毫无声息地,白色素净的衣裙来到了他的面前。尽管伤势极为严重,但他似乎仍能闻到那一线熟悉的极淡极淡的桂花香,那是曾经永远站在前方的味道,是他日复一日苦心修行的榜样和目标,是哪怕多想一分都会觉得亵渎了的少年的梦。
这一次,这梦却以宗门叛徒的身份蹲在了他的身前。
一只明显是女孩子的,素白柔嫩却又满是剑茧的手,飞快地点了他的几处要穴。接着从他腰间取下了一枚令牌。
云中令。
那是唯一能进入云崖秘境的钥匙。
全门上下,除了掌门人手上有的一半,就只有守崖人才有的一半令牌。合二为一,才能开启云门秘境的结界。
其实本不该由他持有,只是现任的守崖人,也是他的师傅,不日前按照以往惯例和掌门人一同去仙台祭祖。作为大弟子,令牌自然而然交到了他的手里,还为他多排了一个小师弟来帮忙。
虽然云门秘境因为在各个大陆上广为流传的秘密而被各方人士所觊觎,但是云门好歹也是四大宗门之一,且不说所选拔的弟子个个都天资卓绝,也不说他与小师弟联手,就能以一抵百,单是云门那位曾经一举在群英会上,连续十年一拔头筹,百年难遇的天才坐镇,就几乎没有人敢动什么歪心思。
更何况,还有各位长老和掌门在云崖周围布下的四方结界。
云门,几无可破。
可是就连云门掌门人和一同前去祭祖的所有云门长老可能都没想到,叛变会在门内产生。
蹲下的人仔细端详令牌,确定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后,起身就准备离开。
突然,本该瘫坐的人使出最后的力气,拽住了她的的衣摆,所有的愤怒、不解、迷茫、悲怆,在这一刻,化为一声恨恨。
“师姐,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那贼人手里……”
“……”
桃花眼扑哧一笑:“真是抬举我了。你这小师弟倒还挺信任你。”
云枫能感到对方似乎沉默地看了他一眼,那轻轻而又实在的目光,就如以往操练他们时候一样,落在他身上。可能没有想到,自己把他伤成这样,他还会为自己找原因。
他抓的力气对于对方来说其实并不大,但是不知为什么,对方没有急于挣脱离开。参杂着沙粒的鲜红色血印在了素净的白色衣面上,对方也只是垂着眼看着。
“假如我说你所信任的云门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美好,假如我告诉你我现在做的一切是为了证道,你是否会相信?”
什么?
云枫愣住了。
“怎、怎么可能……?”
这个四大宗门之一,有着无数百姓拥戴的,这个他待了十几年并一直引以为豪的地方,并不美好?
这是什么意思?
“还真是,一模一样。”桃花眼挑挑眉,耸耸肩,“你这威信还真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