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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唯仁睡到了日上三竿才从卖春小姐的胸脯上起身,他从床上下来,赤脚踩在地毯上,弯腰去找地上的裤子。
小姐也醒了,坐起来后瞧着他的后背,把床头挂着的一件绸衫丢给他,“周公子今晚还来吗?”
周唯仁侧头招了招手,小姐依偎过去,就听周唯仁说:“可来不了了,我今晚得去那顾公馆参加个聚会。”
像是这样的聚会其实根本没什么由头,只是为了结交一些新贵或者拓宽社交圈子,周唯仁有意去结交顾从周,便托人要了这次法租界聚会的请柬。
当夜顾公馆门前一辆辆汽车依次停着,周唯仁穿了一身银灰色西装,头发抹了油,看着人模狗样的。他下午时是吸够了鸦片,此刻看着精气十足,从车上下来进了顾公馆。
作为法租界第一位华人董事,来到这边都快大半年了,除了吃过王彪两顿饭,其余的动作竟是没的。
那王老板心大,自己都没觉察出什么,还是别人来找到了他,让他帮忙着引荐引荐顾督办,他才发觉了这事,一时间竟有种荣光加身似的,下一回见到顾督办时,倒是有些娇羞起来。
今晚的聚会,来的都是些想和法租界搭上关系的,可惜那顾从周只是说了几句话便不见人影了,留在厅里的人便把目光都聚焦在了王彪身上。
知道这人和顾督办吃过两顿饭,便都纷纷来找他询问,王彪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争抢着,滋味不好受,额上冒着虚汗,脸都快笑僵了,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走到角落里,稍微歇了一口气。
没多久,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王彪瞧了一眼,他的胳膊便被旁人碰了碰,边上的人晃了一下酒杯朝他敬来,笑着说:“您就是王彪王老板吧,久闻不如一见。”
王彪一愣,捏着酒杯碰了一下,对方又说:“我是周定海的儿子周唯仁,父亲叫我来和顾督办说几句话,只不过我在厅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他,您可知顾督办这会儿在哪里吗?”
王彪一阵无言,心里头是翻了个大白眼,随口说道:“顾督办应该在那谢三少爷处。”
周唯仁一愣,“谢三?”他慢慢皱起眉,说道:“可是谢稚柳?”
“就是他,顾督办可喜欢这谢三了,抱在手里怕跌掉的那种。”王彪说着摆摆手,“不出意外他俩准在一起。”
那周唯仁得了这个答案脸色却不好了,他是听人说起过的,顾从周在家里养了个兔子,可怎么会想到那兔子就是谢三?
当日他可是狠狠奚落了谢三一回,周唯仁一想到这事,便后背一凉。他心里头发虚,看了一眼四周,也不想着要不要去和顾从周说上几句话了,他拔腿就往外走去。
特地请来的管弦乐团换了一首歌,激情高昂的合奏骤然响起,周唯仁打了个激灵。
就跟逃似的跑了一段路,周唯仁走到了顾公馆里头,入夜后四周的景色昏暗模糊,来时的路已经记不清了,他像只无头苍蝇没有根据的走着。突然就看到眼前亮起了一片光,周唯仁便循着光源快步过去,距离近了些,他才发现那竟是个玻璃做的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