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认领尸体的是两人。
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眉清目秀,正在与警察交谈。
另外一人戴着鸭舌帽,姿态懒散的倚靠在墙边,手中上下抛着一枚硬币,明明简单的姿势、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做的极其富有魅力。
分局警厅里,不少女警的目光差不多都被吸引了过去。
林莫挠着小下巴,好奇的瞄了眼,霎时,与男子蓦然抬起的眉眼对视上。
他也是被上帝偏爱的人,有着被精心雕琢的面容和令人难以抗拒的气质,仿佛要将刻在骨子里的放纵挥洒的淋漓尽致,又无端引得人飞蛾扑火般的凑近。
他用一种肆无忌惮又极其热烈的眼神注视着林莫,嘴边勾起漫不经心的笑,上下抛起的硬币被准确的夹在指间里后,站直走来。
男子不加掩饰的行为谁都可以看出,他对林莫很感兴趣。
唐衍初不着痕迹的挡在林莫身前:“与被害人的关系?”
“我叫厉迟,记住哦。”
光头小宝贝。
对林莫慢声说完,他才懒懒的挑眉回答:“不熟,连朋友都算不上,陌生人。”
他浑不在意的态度,眉眼间也稍显冷淡,倒是正被段雨询问的少年倒豆子的说话。
“她叫方情岚,就读于京师大学,和我是一个系的。”
“你看起来年龄不大,上大学了?”段雨惊讶。
童泽点点头,表情骄傲:“我跳级考上的,天才少年说的就是我!不过我还需要努力,比不上厉哥啦。”
“厉哥是谁?有为青年?企业家?”
“他就是我厉哥!现在是无业游民!”童泽推崇的指向厉迟。
林莫一脸“哇,这是个小傻子吧”的表情看向童泽。
段雨:“……继续刚才的话题,方情岚和你是什么关系?”
童泽:“就是同学关系啊,她是我学姐,但平时不熟的。”
“你来警局认领尸体……?”
“我不想来的,游戏都还没有打完,厉哥非揪着我过来。”
林莫闻言,又瞄了眼厉迟。
厉迟盯着他,嘴边的笑意加深。
之后的询问没有多少意义,童泽和方情岚的交集不深,也不知晓她为什么会来到岭县,他到警局甚至不是出于自愿。
段雨就这个问题又询问厉迟。
“我来警局,是因为——”
他慢悠悠的拉长声音,望着林莫的眼神充满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光焰:“人道主义。”
林莫:你说话归说话,为什么总是看着我?
他忍不住挠挠小腮帮。
“不是亲属不能认领,填写完信息后,你们可以走了。”湛闻霜神情冷淡的将两张表格拍在童泽与厉迟的面前。
吴父与吴母的声音再度传来,两人说什么都不同意将吴依依的尸体留在警局,正争论不休时,激动不已的嗓音突然饱含恐惧。
“依依!依依你怎么了?!”
林莫和捞三儿的身影率先冲了出去,众人紧随其后。
停尸间里,吴父与吴母震惊又害怕的被周川和另外一个女警察保护在身后。
周川和女警察明显也很慌乱,枪都被掏了出来,指向前方。
“动、动了……”周川磕磕绊绊道。
吴依依的尸体动了。
在吴父吴母和警察争论时,她倏地从停尸间里又冷又硬的床上坐了起来,浑浊无神的双眸直视着他们,盖在白布底下的腿弹动着。
“依依是不是没死?她还活着……”吴母近乎天真的说。
“她已经死了!您不要过去!”周川喊道,拦住吴母要上前的动作。
恰巧这时,林莫等人进来。
盖在吴依依身上的白布被林莫掀开,众人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
薛卓临背过身去,干呕一声。
又是鱼鳞!
在他们眼前真真切切的上演着,自腰间至腿部……
吴母受不住,惊叫一声后便晕倒过去。
吴父颤抖着问:“依依……这、这是怎么了?!”
待腿上布满鱼鳞后,吴依依的身体才再度僵直没有了动静,被林莫按着额头重新躺回床上。
吴父吴母受到的刺激不小,又被女警察搀扶着离开。
门口传来道呼哨,林莫回头,厉迟和童泽竟然也在,一个兴趣盎然,一个满脸奇特又害怕的看向停尸间里。
“诈、诈尸了吗?”童泽道。
薛卓临走上前,让他们赶快离开,不许逗留在警局。
厉迟不置可否,哼笑一声,突然将一样东西抛给林莫。
小小的物体在空中划过银色的光芒,林莫下意识的接住,摊开掌心一看,是枚硬币。
“等我再找你啊,小可爱。”
厉迟撂下这句话便带着童泽走了,留下满屋的寂静与其余人偷偷打量的目光。
“认识?”湛闻霜观察着另外两具尸体的变化,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林莫摇头:“不认识啊。”
他也很纳闷,对厉迟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湛闻霜点头,不再说话。
林莫想了想,好歹是钱,将硬币揣进口兜里后,检查了一下吴依依的情况,“一点灵魂的波动都没有,鱼鳞上没有邪气也没有鬼气……目前不知道是由什么造成的。”
他问捞三儿:“三具女尸的亡灵在水底吗?”
捞三儿摇头:“没有,我在水底碰触到她们时,只感觉眼前尽是黑暗,鼻间满是鱼腥味儿,掺杂着铁锈与水草的味道。”
“铁锈?她们的身上并没有携带铁质的东西,难道是凶器?”段雨道。
“不是凶器,我能感觉到……”捞三儿闭上眼睛,似是在回想当时的情形。
他眉头不舒服的皱起,脸色也渐渐变得很苍白,“是一圈又一圈的铁链,上面布满锈迹和青苔,包裹着……我看不见…黑暗在蔓延……”
他蓦地睁开眼睛,身体禁不住似的摇晃两下:“不是黑暗,是浓重到漆黑的血色,腥臭无比……”
捞叔担忧的扶住他:“三儿。”
“我没事,叔。”
捞三儿看向林莫,抱歉道:“我只能感受到这些……但现在水里很危险,是水在控制着她们。”
“水?”薛卓临难以理解:“你们的水神弃善从恶了?”
“别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