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就是事实!君倾的确偷偷出现在府邸,她若没有心怀不轨,怎么不光明正大的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白落尘心里很慌。
明明这些人一开始对君倾都是深恶痛绝的样子,可如今,一切竟然反转了个彻底。
他也尝试着相信君倾的,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
不等白落尘想完,光幕上的画面顿时叫他整个人浑身一颤。
君倾盯着药炉中残留的粉末,毫不犹豫地收集起来,然后——
尽数倒进嘴里!
“她这是要干什么!”
“那可是毒啊,君倾为什么要吞毒?!”
“疯了,她是不是疯了!”
光幕中,君瑶的脸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她整个人痛得不行,蜷缩在角落里宛如一个迷途的孩子。
脆弱,孤独,总之跟所有人记忆里那个清冷淡漠的少女截然不同。
“唔……还差一点!”
君倾咬着牙,感受着毒素在身体里蔓延,她竟然还能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继续收集着药炉之中地粉末。
还差一点,她就能……尝试着做出解药了。
师尊如今的症状绝不是突然至此,肯定是长久以来多次少食,只是这次君瑶加重了药剂,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可这也说明师尊的身体已经再也耗不下去了,如果再不做出解药,恐怕……
君倾不敢去想,她麻木的往嘴里塞着毒药,眼里的泪仿佛流尽了似的,只有疼到痉挛的身体,才能反映出她此时究竟经历着怎样的痛楚。
她还真是愚蠢啊。
君倾这么想着。
明明她的师尊如此善恶不分,是非不辨,可当听说他病重,自己竟然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
明明,明明她的那颗心早就在一次次的质疑否定中停止跳动了不是吗?
真是……没用!
君倾在心里骂着自己不争气,可吞食毒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直到嘴角溢鲜血,这才停下了这样堪称疯狂的举动。
——她知道怎样调配出解药了。
等她拖着虚脱的身体走回房间的时候,光幕外的众人早就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刚刚……君倾是在以身试毒?”
“确实,想要在短时间之内调配出解药的唯一办法,就是以身试毒,身为一名医师,只有切身体会到毒药的痛苦,才能找到救治根本的方法。”
众人再次感慨君倾的重情义,而白落尘,早就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竟然是以身试毒?
那样的痛苦,他当时直接疼晕了过去,君倾却是为了救他加大剂量,所受的痛苦早就超过了他当日。
可他之前竟然还在质疑她,甚至在看到君倾出现在府上的时候感到庆幸。
白落尘心中懊悔不已,可没等他从这样愧疚的心情中回过神来,众人的惊呼再次让他浑身一颤。
“天呐,这身衣服……难道君倾就是带着面纱的那个少女?她就是风洛!”
“怪不得,怪不得她知道白仙师重病,还能及时出现在府上,原来她一早就是为了救治白仙师才来的。”
“君倾竟然就是神医风洛,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那之前传出来的,君倾杀了风洛的话就纯属谣言了!”
“君倾究竟还背了多少黑锅啊!”
众人看着回到房间,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的君倾惊叹出声。
白落尘也抬眸看过去,君瑶身上的装束,不是风洛是谁?
如果,如果君倾杀了神医风洛的事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那他岂不是……
再一次冤枉了君倾?
白落尘艰难咽下一抹酸楚,他捏紧了拳头,这时候才彻头彻尾的明白,自己从前究竟有多可恶,对君倾也终于彻底改观。
不听话的坏小孩从来都不是君倾。
白落尘这时才模糊想到,在君倾跟君瑶很小的时候,从来都是君倾最努力最认真的完成他布置下来的任务。
君瑶常常什么都不干,只要她对着自己张开双臂要抱抱,只要她甜甜的笑起来,他就什么责罚都忘了。
而本应该得到他嘉奖的君倾什么都没有,他甚至觉得君倾从小功利心就很强,为了争宠,为了所谓输赢不择手段。
君倾从来都是很乖很沉默的那个小孩,可自己从来看不见。
因为她前面还有一个君瑶,那个他永远都不舍得责怪的小徒弟。
这时他就算不想承认也无比明白,君倾这些年究竟都经历了什么苦难,可笑他竟然一直以为君倾身在福中不知福,甚至没有自知之明地奢望本属于君瑶的东西。
他的偏心他的质疑与厌恶,哪个不像利刃一样插在君倾的心上?
可即便如此,君倾依旧愿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或许他早就不认君倾这个徒弟了,但君倾却一直认自己这个师尊。
即便他不配。
白落尘眼眶微红,被君瑶背叛,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他都没有哭,可现在,看着满脸疲惫却依旧辛苦调配着解药的君倾,这个自小就被他厌恶忽视的小徒弟……
白落尘眼角湿润,一滴眼泪悄然划过如玉面庞。
他有愧。
但是他……
到底是不能伤害兄长留在世间的唯一传承啊。
所以他纵然对不起君倾,也没有办法弥补……
白落尘的心,突然揪痛起来。
……
这边君瑶还没得意多久,得知风洛很快调配出解药后便面色大变。
“这怎么可能!”君瑶咬紧牙关,显然不敢置信,“她的动作怎么那么快?这毒药难得,短时间内怎么可能真的调配出解药?”
更何况她早就暗中加大了剂量,相信用不了多久,白落尘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在府上,她也就能光明正大的继承白落尘手下的所有财物!
可如果风洛救了白落尘,她的计划不就都泡汤了?
“真是贱人,总是坏我好事!”
君瑶恨不得将风洛生生咬死,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办法。
没多久,府上便传出风洛好不容易配出的解药被人偷了去,而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失踪多年的君倾。
“师尊,我也没想到师妹竟然会这么心狠,明知道您重病,不来看望就算了,竟然,竟然连您唯一的希望也要毁了!”
君倾一来便听见君瑶柔弱的哭声,她脚步微顿,不过还是踏步走了进去。
“真的是君倾?”她疑惑问道。
此时她蒙着面纱,还是风洛的身份。
“师尊,我当日是真的看到师妹了,不过我还以为是幻觉没有太在意,可谁知第二日府中就传出解药被偷的事!”
“您不相信瑶儿也能理解,许是我真的看错了,师妹就算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对师尊您,大抵还是关心的。”
她表面上是在为君倾说话,然而字里行间,哪一句不是在含沙射影地告诉白落尘,君倾就是毒害他的真凶?
可笑白落尘还真的相信了君瑶的一面之词。
他眉头紧皱,清冷的五官透着一股虚弱,然而气势不见半分,似是真的动了怒。
“她关心本座?君倾这样的恶人,对人会有半分真心吗?”
“一整个村子的人,她都杀尽了,如今连将她抚养成人的师尊都要害,这种人,就应该被天道所灭。”
“世人不容,被万物所厌弃,君倾,这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听着这一切的君倾攥紧了衣袖。
没有半分真心可言?
她倒真希望自己是师尊口中那般无情无义之人,做尽大逆不道之事,行事只为自己开心。
所有人都要看她脸色行事,因为她本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天道都不容她,她又何须在意这些肉体凡胎?
可她不是。
她不是所有人口中的那个魔头,也做不出那些事。
手心被指甲扣出了血,血肉几乎都要翻出来,可君倾被掩盖在面纱底下的脸仍旧没有一丝变化。
“白仙师……放心,在下会尽快调配出第二份解药。”
“有劳神医了。”
白落尘感激地行礼,丝毫没有意识到,那个被他痛斥的徒弟就在眼前,甚至在不久前,以身试毒为他配置解药。
她所有的感情似乎都跟见不得光一样,小心翼翼地藏匿在每一处阴影之中。
以前是躲在君瑶的光环下,现在,是在另一个精心打造的壳子——神医风洛身后。
因为就算她将这一份心双手捧着,干干净净地递到她的师尊面前,这人也不会多看一眼。
他甚至会觉得她是别有心机,说不定是为了跟君瑶争抢什么。
在白落尘眼中,她就是最肮脏的人,做什么都是不怀好意,而君瑶就是心思单纯良善,即便做错了事,也是可以轻易谅解的。
她的师尊就是这样的人。
光幕外,白落尘的眼眶已经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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