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一只手臂,在百宝囊上一抹,掏出一颗乳白色的糖块。
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吃不吃糖?”
胤淮从拥住沈忘州的那一刻起,便一直仔细看着他的小修士。
看着他是否会像怜爱病弱的司溟一样,怜爱现在这个强到无人能敌的鲛人,他觉得可能性很渺小——
然后他就被递了一颗糖。
他还未去争夺抢掠,这颗糖就落在了他唇上,好似本就该属于他一样。
面具下的唇缓缓弯起。
他的小修士总是不一样的。
鲛人迟迟不说话,沈忘州还以为对方是娇滴滴的小仙男,只喝露水不吃糖,只好收起来。
但手刚刚晃动,指尖便一湿,湿软的舌尖扫过,卷走了糖块,留下一道软腻的痕迹……
湿滑的触感酥酥地顺着指尖蔓延,沈忘州脊背过电了似的一片酥麻,喉结剧烈滚动,他迅速收回手放在腰间,拇指一下下扣动着食指指尖,好似要把那触感抓走。
他想缓解尴尬的感觉,主动开口问:“怎么样?是不是太甜了?这是我师弟给我的,我偶尔觉得甜,但大多数时候还好。”
鲛人的重点却让他摸不着头脑,对方亲昵地收紧了手臂,两个人近乎是紧紧贴在一起,没有半点缝隙。
轻轻“嗯?”了声,意味不明地道:“是你舍命相救的修者?”
鲛人比他高很多,此刻被用力抱着,沈忘州几乎被迫踮起脚与他相拥,贴紧的状态让他发现了许多尴尬的地方,这会儿有些走神地回答:“是他,他喜欢吃糖。”
鲛人忽然委屈起来,冰凉的面具抵着耳畔:“为何在我面前提起他?有我一个还不够么?”
“什么?”沈忘州茫然询问,他整个人努力后仰,想要两个人之间可以多些缝隙。
他知道他现在在安抚答谢鲛人的救命之恩,但这个姿势让他着实正经不起来,更没心思去仔细思考鲛人话里的意思。
他承认他很没有定力,就算鲛人当着他的面屠了绊殄邸、摘了惊秽的脑袋,他现在也出现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他的享受型人格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候表露出来。
鲛人身上冷水的味道一阵阵钻入鼻腔,好似催|情的药,让他躁动地想要逃开。
腰间忽然一紧,沈忘州眼前一花,再看清楚时已经与鲛人一起坐在了床榻上。
鲛人坐着床褥,他坐着鲛人的腿,一脸一面具相隔不足几寸……
沈忘州整个人都要炸了,他完全接受不了现在的姿势,但不等他斗胆提出意见,鲛人忽然委屈地问他。
“我与你师弟,你更喜欢谁?”
我们才认识一天你就这样问我是不是不太对,而且我与司溟之间也不是喜欢的关系!
沈忘州觉得这是个送命题,他肯定要选正确答案的。
“喜欢你。”不喜欢你八成会死,他喜不喜欢都得喜欢。
何况抛去随时可能被宰的情况,他确实不烦鲛人……
虽然没见过脸,但鲛人的声音是他最喜欢的类型,或许是妖族的天分,鲛人也很会撒娇。
而且赤烬说过,上古四神皆美的动人心魄,鲛人更是四神之最……
他说完便等着鲛人回答,本以为对方会给个一百分,哪成想鲛人沉默片刻,将脸埋进了他胸口,自怨自艾般地轻轻叹息。
沈忘州:“……”
他说错了?鲛人其实不想要被喜欢?
沈忘州知错能改,又道:“其实我喜欢小师弟。”
鲛人埋得更深了,面具蹭着胸口,语气颇为不满地指出:“你一直在说谎,你想欺骗我的感情么。”
沈忘州:“……”不,他没有,他只是顺着话说而已。
……
鲛人半晌没有再说话,趴在他怀里好像睡着了一样,沈忘州只好□□跨坐在他腿上,以一种极为暧涩的姿势,沉默着不去打扰。
对方的体温很低,银白色长发散落在肩头和床榻,沈忘州看见他肤色冷白的耳垂,恍然间觉得他在抖。
他眼神暗了暗,接受了这个姿势。
鲛人或许真的很疼,只是他除了一颗什么用处都没有的糖外,只能像记忆里他妈妈哄他一样,抬手抚过对方的后背,做出些许安慰。
浴桶里的热气还在蒸腾,小小的客房内都弥漫着一股潮热的水汽,沈忘州有些口干。
他咽了咽口水,喉咙依旧干涩。
正想要忍忍,等鲛人不难受了再去喝水时,烛火忽地被熄灭,眼前陷入一片浓稠如墨的黑暗。
沈忘州瞬间坐直了身体,膝盖跪在床上,警惕地看向身后。
他没察觉到杀气,才反应过来是鲛人做的,
指尖敲击在面具上的清脆声响让沈忘州回过头,问道:“烛火灭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