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锦怀没有拦他,但还是不放心,怕沈忘州一时冲动说错话:“小师弟,你想去的话,我陪你去。”
沈忘州:“救‘我’回来的师叔是谁,师兄,你知道么?”
遇锦怀:“是羽鸢师叔。”
“他现在在哪?”
“师叔在你入宗一年后,难敌心魔,在闭关时陨了。”
“……陨落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和季寒溪失踪那天一样么?”
“时间不同,是寒溪失踪后一个月,师父告知我们师叔陨了。”
所有和那段时间相关的人和事都被瞒下来了,唯一的见证者羽鸢师叔陨落,可陨落时间也可以作假……
季寒溪突然失踪经历了“某件事”,回来后不仅被罚,还与原主反目成仇。
那他可以猜测,那件事和原主有关,就是原主“欠”他的。
他推测时间线是“羽鸢师叔陨落,季寒溪失踪,季寒溪被关禁闭,原主和季寒溪关系破裂”。
一环扣着一环,沈忘州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和那位羽鸢师叔有关。
或许羽——
“呃——”沈忘州脑海嗡地一震,他掌心按住额头,溢出一层冷记吞噬的人族?”
一切想法都瞒不过尊上,与尊上说话向来不能隐瞒。
霖泽真仙躬身冒死请求:“弟子僭越……那些都是无辜之人,却被帝尊炼化丹魄,灵魂受困,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胤淮看着那只小小的瓷杯,笑得玩味,建议他:“魂飞魄散就没有这些担忧了。”
霖泽真仙冷汗涔涔,语气更加严谨:“尊上,弟子担忧帝尊将这一切罪孽嫁祸给您。”
“那我便是冤枉的,冤枉了我的人族,杀了也好。”
霖泽真仙冒着被胤淮杀死的风险劝道:“人族虽然弱小且劣迹斑斑,但并非所有人族都不可信。人族的可贵品质如雾中萤火,一旦坚定起来,就会坚如磐石,如明灯高悬,在实现之前,任何事物都不可动摇,
“您以司溟的身份留在忘州身边,想必也从忘州身上感受到了人族并非全是背信弃义之徒,您——”
“就算他是,又如何。”胤淮嗤笑一声,看向霖泽,笑意却未达眼底。
霖泽真仙冷汗滑落,尊上明明什么都没做,被刺穿心脏的窒息感却将他笼罩。
胤淮单手撑起下颌,瓷杯里渐渐浮现出一层水雾,沈忘州的脸浮现于小小的水面。
发呆的,愤怒的,愉悦的,羞赧的……
胤淮唇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霖泽真仙身上的威压陡然消失。
他眼眸温润地望着那一轮皎月般的面容,语气几分诧异,听得霖泽真仙心再次提起来。
“就算我的小修士薄情又多情,也是世间独有的,那些让人生不起一点兴致的低劣人族,有什么资格与他相提并论。”
霖泽真仙立刻道:“弟子知错!”
苍白修长的手指拿起瓷杯,胤淮含住杯沿,眼睫低垂,一点点喝干瓷杯里的水,就像在吮吸爱人的骨血。
如果他的小修士善变多情,他可以做三个不同的人,陪着他放浪形骸、恣情纵欲。
如果他的小修士只想与一人相守,他可以舍弃另外两部分,做他最爱的那个。
如果他的小修士爱上了三个人,他就同他坦白,三个身份是他的三个部分。
鲛人贪欢却未尝情爱,漫长的岁月将对人族的鄙夷刻进了骨血。
他多疑、轻视、厌恶,但像冥冥之中无法逃避的宿命,胤淮在万年后,无法自控地爱上了人族。
他疯狂而不计代价地想要占有,又从未有过的谨慎怀疑。
可他欢喜至极的小修士从未吐露过爱意,他没有寸丝半粟的安全感,温柔笑意下将人囚于沧海肆意妄为的欲|望疯涨。
万年来一直如此,从未有什么值得他费尽心机,就如同那些藏于各处的宝物。
他若想要,唾手可得。
唯有沈忘州是不同的。
他自由时恣意放肆的模样那样诱人,宛如海浪击碎礁石,不可一世,惹人欢喜。
他想他心软了。
于是他把自己撕开,用最极端的方式做出五个全部正确的记选项,亲自放到沈忘州面前。
胤淮心生期待。
他的小修士会爱上某一个,还是贪心地选择三个,又或是已经聪明地发觉,欢喜心动的是同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