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啊,原来这世间真是有因果循环的,当日我所种下的恶果,今日就只能由自己来承受。
天黎,对不起……
伊凡,对不起……
公主,对不起……。
呆子,对不起……
悲伤过度的碧落,在心痛和疲累的双重攻击下,砰然倒地。
平安,我们的孩子已经平安降生了,现在的我,可以去找你了吗?你是不是已经等我很久了?
碧落在梦中又回到那片开满蓝色野雏菊的山谷,看到山谷中盖着一间竹屋,她欣喜若狂地拔腿就跑向那竹屋,却没想到当她推开门的时候,屋内依旧空无一人。
平安,你在哪?
为什么没有等我?
碧落无助地站在竹屋的正中央,忽然一阵狂风大起,将碧落置身的竹屋眨眼间吹得七零八落,美丽的山谷也瞬间被吹得面目全非。
天地间只有黄沙漫天,温暖如春的山谷也骤然变成了一片冰天雪地。
碧落无力地跌坐在在地,想哭却连眼泪也流不出来。
这就是我最后的结局吗?一个人,痛苦无依的结局?
平安,你在哪里?我要到哪里去找你?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没有了一切,只有你,只有你了啊……
梦中的碧落泪流满面,她的心在梦境中被挤压成了薄片,快要痛到窒息的她蜷缩着身体躺在阴冷的地牢内。
“皇上,还是把瑞妃接出来吧。”
冷玥儿站在凤夜澜身后提议道,此刻的地牢暗室内只有她和凤夜澜两人。
这间暗室外人并不知晓,藏身于此,可以清楚地观察到监牢内的一切。
两日前凤夜澜下令把昏迷过去的碧落关进大牢后,这两日早朝上,满朝文武都上奏要皇上处死妖妃。凤夜澜在朝堂上对众臣的抗议和激愤熟视无睹,下朝后就一直待在这暗室内,看着在地牢内昏迷了两天两夜都不醒的碧落,心如刀割。
自从碧落的药汤中发现毒药后,凤夜澜就意识到有人要对碧落不利。
秦天漠大婚那晚,他看到秦天漠和碧落两人在床上纠缠的场面,一时失去了冷静和理智,才没有理会碧落。后来,当凤莲澈出现,将碧落从他面前抱走时,他才恍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差一点害了碧落。
可那个时候的他却已经不能再追上去,不能再守在碧落面前,因为要加害碧落的人一定就藏在附近观察凤夜澜的反应。
很显然这是一个圈套,一个阴谋,目的就是为了将碧落打入地狱!如果凤夜澜那时候跳出来保护碧落,那在背后陷害碧落的人就势必会隐藏的更深。于是凤夜澜就只能将计就计,明明很担心碧落,却要假装毫不在意,丢下碧落,心灰意冷地独自回了宫。
冷玥儿想起那晚凤夜澜来到坤宁宫的场景。
她从没见过这么悲伤难过的凤夜澜,那种痛苦似乎快要让他负荷不来了,似乎会让他马上死掉般。
“皇上?”
当时还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冷玥儿打开门,让凤夜澜走了进去。可凤夜澜的脚刚一跨进房门,身体就一下子无力地靠在了冷玥儿的肩膀上,全身颤抖的他让冷玥儿连去抚摸安慰他的勇气都不敢有。
她好怕自己轻轻一碰,就弄碎了眼前这个满心是伤的男人。
冷玥儿什么都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静静地站着,任由凤夜澜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个夜晚,虽然冷玥儿没有看到凤夜澜的表情,却能嗅到空气中多了眼泪的味道。
到了后半夜,暗卫在窗外有事回禀,凤夜澜这才离开冷玥儿,站在窗前听暗卫回禀说在秦府发生的事。
当听到暗卫讲述碧落生产的过程凶险时,有好几次凤夜澜都要夺门而出,但最后他还是隐忍了下来,死死地握住桌沿,直到手指将红木制的桌面生生扣出了五个凹洞。
“有九王爷和伊太医在,瑞妃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冷玥儿安慰着凤夜澜,默默地为他受伤的手指上着药。
“她会不会恨朕?”凤夜澜幽幽地问,声音微颤。
“瑞妃是那样一个聪慧的女子,定会明白皇上的一片苦心。”
“可就算她原谅了朕,朕也无法原谅自己。玥儿,朕好恨自己……”
凤夜澜说着,刚刚才上完药的指甲又深陷进掌心。
他恨自己,恨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恨自己无法在碧落最需要他的时候陪在碧落身边;恨自己在看见碧落和秦天漠在一起的场景时,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妒忌……
“皇上,查出来是谁要加害瑞妃了吗?”
冷玥儿关切地问,事情进展到这里,如果还没有找出那个要陷害碧落的人,这件事怕是会一发不可收拾。
群臣们上表要杀碧落,若凤夜澜找不出真凶,他要如何替碧落洗清罪名,如何救碧落呢?虽然每日偷偷让御医来为碧落诊治,偷偷将药汤灌碧落喝下,可阴暗潮湿的地牢还是对刚刚生产后的碧落有害无益啊。正如御医刚刚对凤夜澜所说,瑞妃的身子若是再多留一天的话,日后会留下病根,很难痊愈啊!
“为什么害碧落的是秦府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凤夜澜不解地自问,那日秦天黎对碧落的种种自责,还有秦府二姨太,三姨太对碧落的微词,全都是要置碧落与死地啊!
可秦府的这些人,为什么要如此做呢?
碧落一死,他们秦府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一个宠妃,难道不比一个罪妃更能给秦府带来荣华富贵吗?
凤夜澜想不通此事,于是就继续将计就计地将碧落打入大牢。他一直将此事拖延着,就是希望看到在碧落真正落魄之后,还会有谁来落井下石?想看看那个在背后如此加害碧落的人究竟是谁?!
可两日过去,除了奶妈每日带两个孩子来吃奶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来探望过碧落,就连凤莲澈和伊凡也都没有来。
他们都误会她了吗?都相信她是那种蛇蝎心肠,手段狠毒的女人?
相信是她毒死了凌云儿,毒害了公主?
可这里面明明有太多的疑点啊,朕都能看得到,他们又为何看不出来?
“也许秦府的人也都误会了瑞妃,这才把矛头指向她。臣妾相信,瑞妃她绝不是那种人。”冷玥儿笃定地说,她绝对相信瑞妃那样聪慧的女子绝不会在秦天漠大婚之夜,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更何况瑞妃的胎像不稳,别说同房,就连走路都被伊凡禁止,她是那么在意腹中的孩子,又怎会给秦天漠下春药引诱他呢?
这么明显的破绽和漏洞,到底是凶手的大意疏忽,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陷害碧落的手法虽狠戾阴毒,却又拙劣低级,只要凤夜澜重新追查此事,就还会有碧落的一线生机。
明明是将人打入地狱的做法,却又偏偏留了一条活路。
这样的布局,让冷玥儿真的有些看不透。
凌相之女的案子,因为当日在场的两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醒后一言不发,整个案子在凤夜澜的一再拖延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众所皆知。
眼下的情况,如果再不公布真相,再不绝地反击的话,碧落怕是会在众口铄金下被坐实妖妃的罪名。
冷玥儿曾私下去探望过同样被关押的秦天漠,问他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问他碧落为什么会在新房之中,可无论冷玥儿说什么,秦天漠都一言不发。更让冷玥儿头痛的是,秦天漠不但什么都不说,而且不吃也不喝,太医们送来的药也都被他打翻。
大牢不比秦府,不会有人去在意一个监下囚的生死,所以就算秦天漠两天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人去强行喂他。
冷玥儿看的出来,秦天漠这是在一心求死。
秦天漠那头没有任何突破,碧落这头也毫无进展。
冷玥儿此刻无比着急,如果今夜之后,再没有人露面,凤夜澜怕是会再也忍不住地将碧落从牢里抱出去。到那时,不但会引起群臣激怒,更是会让陷害碧落的凶手更深地藏匿起来,这样一来,凤夜澜所有的忍耐和牺牲就全都白费了,反而连累碧落成了人们口中心如蛇蝎的妖妃,日后都要背负着杀死凌云儿和公主的罪名。即便凤夜澜要保她性命,都会成为难事,倘若有个万一,碧落怕是还会难逃一死。
到底是谁对碧落有如此的仇恨?
而碧落呢?她那么聪明,为何当日不为自己辩解,不指出凶手留下的破绽呢?
难道她也想一心求死?
就在冷玥儿和凤夜澜等到快要绝望的时候,牢房里突然出现了一些异常。
负责看守地牢的狱卒头走进来,带来一些酒水要犒劳兄弟们。
这地牢是不许喝酒的,可狱卒头很显然是明知故犯,这一举动很明显是受人指使。凤夜澜心中暗喜,看来正角要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