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放开我!!”不一会儿,碧落就被那两个奴隶抓住。
“想不到你这个娘们还挺泼辣!不过老子就喜欢这样的!”
张大虎见猴子和阿牛已经抓住碧落便迫不及待地走进水潭,想要在水里做那事。
碧落等那张大虎走近自己之际,趁其不备地一脚踢中张大虎的要害部位,又趁着两个奴隶惊讶的间隙,挣脱开他们的钳制,冲到张大虎面前,一下子将他腰间的那柄长剑夺走后,拔剑就先刺中了第一个朝自己扑来的阿牛。
阿牛震惊不已地看着自己被剑刺中的胸口,缓缓地向后倒去。
“臭娘们,找死!”
猴子见阿牛被杀了,当下就愤怒地拔出自己的大刀朝碧落砍去,碧落忙举剑挡住那呼啸而来的大刀!
这猴子看着瘦弱,没想到力气这么大,那大刀至少有三十多斤,他竟然挥动自如。
“杀了她!给老子杀了她!!”
张大虎痛苦不已地捂住自己受伤的部位,咬牙切齿地命令猴子杀掉碧落。
碧落一个闪身,躲过一刀,但猴子却步步紧逼,他毫无章法的砍杀,让碧落连连后退。
危机时刻,一支冷箭忽然击中始终在碧落四周盘旋的蜂鸟天蛾,正好砸落在猴子的头上,碧落抓准时机,投出手中的长剑,一剑刺进那猴子的咽喉,猴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僵立在原地,手中已高高举起的大刀无力地掉下,砍中猴子的肩膀后,猴子就倒了下去,一命呜呼了。
碧落见猴子已死,忙回头看去,果然在她身后的密林中站在一个举着弓弩的人。
他回来了!他又救了她!
“小心——!”
容成诀大叫,可已经为时晚矣。
就在碧落出神的时候,那张大虎从后面扑上碧落,用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咽喉上。
“别动,否则我杀了她!”张大虎威胁着。
“好啊,你尽管动手,省的最后让我麻烦。”
容成诀无所谓的语气说着,手中的弓弩始终瞄准着碧落的方向。
“我真会杀了她!!!”
“你以为我会在意她的死活吗?对我来说,她不过是我将你们引来这里的诱饵。现在她对我来说已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你要杀就快点,然后我再杀你。”容成诀冷漠地说着,语气中不带丝毫的犹豫和感情,碧落的心因他的这句话而沉入深深的海底。
为什么那硫磺没有除去她身上的沉木香味道?为什么在碧落在水潭中沐浴时他会突然消失?为什么他之前不出来救她,反倒在碧落反败为胜的时候出现?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碧落心中有无数个疑问。
他会回来找碧落,并不是要救她,或是带她到安全的地方,而是他想回来看看碧落是否还活着,有没有被张大虎他们发现?在看到碧落仍安然无恙地坐在树上时,他一定很困惑碧落为什么会逃过蜂鸟天蛾?于是他故意将碧落带到这里,骗她下水后冲掉身上的汁叶气味,让蜂鸟天蛾发现碧落,这才将张大虎他们引了过来。他拿走碧落的弓弩一直藏在暗处,其实是打着一旦张大虎他们见色起意,对碧落做出禽兽之事而放松警惕的时候,他再突然出击,将他们三人一起杀死!可没想到后来碧落反败为胜,一举灭掉了猴子和阿牛两个人,于是这个时候他才出了手,享受这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
他怎么可以骗我?还这样利用我?碧落感觉自己的胸口好痛,就在她难过地稍稍将头低下,躬起身体时,一支箭倏然从她的颈项旁飞过,快到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抵在碧落喉咙上的那把匕首陡然松开来,身后嘭的一声巨响,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碧落的整个后背,她惊恐地回头,看见眉心被一箭射中的张大虎死不瞑目地漂在水面上,断了气。
容成诀放下手中的弓弩,将右手藏在身后,掩饰住自己不断颤抖的手臂。
没有人知道这一箭射的有多凶险,倘若有丝毫的偏差,这一刻受伤的人就是碧落。
容成诀的弓弩始终瞄准着张大虎,只不过那人用碧落遮的身体挡着自己的脸和心脏部位,容成诀没办法让他一箭毙命。虽然张大虎体型比碧落大很多,可如果箭射在他身体其他无关紧要的部位,只会激怒张大虎,让他割了碧落的喉咙。必须要射中他的眉心或是他的心脏,所以当碧落因他的话而心痛地刚一低下头时,容成诀就放了箭。
好险,真的好险。
碧落怔怔地站在水中,看着水面上漂着的三具尸体,还有那蜂鸟天蛾,一时无法从刚刚命悬一线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把尸体都捞上来。”容成诀走过去,对水中的碧落命令着。
碧落一肚子的火,又一肚子的委屈,她握着长剑,什么也不管地几大步跑到岸边,挥剑就朝容成诀砍去。
“你怎么可以设计我!怎么可以利用我!怎么可以骗我!我是碧落啊,是你平安的妻子啊!!!”碧落伤心地质问,挥动着剑胡乱地砍着。
容成诀左右闪躲,最后一把握住碧落挥去的剑,停下她的动作大喝道:“我不是你平安——!!”
“不!你是!你就是!!你就算否认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我是你的结发妻子,是你亲口许诺会永远爱着,永远守护的人!!”碧落也咆哮了,她可以容忍平安想不起来她,但她却接受不了失去记忆的平安会这样伤害碧落。
“不过是利用了你当诱饵而已,就已经让你无法忍受了吗?”
容成诀想到自己对碧落做的那些比这件事还要过分很多倍的伤害,心一痛,握住剑的手就无力地松开来。
果然,如果她知道容成诀就是平安,她是死也不会原谅的……
容成诀眼中的黯然让碧落的心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的那番话会这样伤他。
“我……”
不等碧落再说什么,容成诀就已经从她面前落寞的走过。碧落感觉有一条无形的丝线拴在了她和容成诀的心脏上,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那线就越收越紧,拉扯着两个人的心,无比痛。
碧落听到身后的响动,知道那是容成诀正在将水潭中的尸体往岸上拖。
她站在原地挣扎纠结了很久,最终才转过身去想要帮他,却在她迈出第一步的刹那,忽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的脚踝不痛了?!彻底好了?!
碧落努力回忆着刚刚发生过的事,想找出自己的脚踝是什么时候好的?
“不是我说的那样对不对?!”
终于想通一切的碧落,惊喜不已地对水中的容成诀大喊:“你刚才的那番话,是骗他的对不对?!”
碧落激动地冲下水潭,来到容成诀身后,将正低头拉尸体的他板过身来面对着自己!
“这水潭的水可以消肿,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让它治好我的脚伤!也许你利用了我做诱饵,但你真正的目的,是想用我引来那蜂鸟天蛾,射死蜂鸟天蛾之后让我们再也不用被张大虎那群人追杀!
若你真的不介意我的死活,大可以等张大虎把我杀了,或是我杀了张大虎之后,你再出来。
而你偏偏在猴子将我逼到无路可退,险些丧命的时候出手。
这一切都说明,你并不是真的对我冷血无情!你只不过想利用这个机会一次性除掉张大虎那些人,让我们暂时安全!
你根本就是在意我的,若不然,你大可以一箭双雕地将我和张大虎一起射杀了!你根本不想伤害我,也更不想我被伤害!”
“可你为什么不替自己解释!为什么还要让我误会你?!”碧落质问着一下子将容成诀拥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拥住他,哽咽地说:“你是我的平安,永远都是……”
碧落的这个拥抱就好像她在容成诀的心里放了一把火,并轻轻吹动火苗,让火越烧越旺,一点点融化着容成诀用来伪装自己的冷漠无情。
如果她能像原谅此刻的平安一样,原谅对她造成无数伤害的容成诀,该有多好?
如果她能像拥着平安一样,拥住被她恨之入骨的容成诀,该有多好?
容成诀更加难过地想着。
“下次,不要再独自做决定了,要早点告诉我你的计划,我不但会更好的配合你,还不会有这样的误会。”碧落将脸靠在平安的胸口,闭上眼睛,安静地听着从那身体里传来的心跳声。
“平安记住了碧落的心跳,碧落也要记住平安的心跳。”
这是碧落和平安第一次行夫妻之礼时,平安对她说过的话。时间在那个记忆的前方设置了浓浓的大雾遮挡,碧落以为自己几乎就要忘记平安的心跳了,但这一刻,当她再一次贴在他的胸口,再一次听到他的心跳时,那大雾则在转瞬之间消失了。
碧落的记忆和此刻的真实彻底地重合了,她心中百感交集着,更紧地收拢手臂,恨不得让两人的身体融合在一起。
这个不为自己解释的傻瓜,这个不忍我受伤,不会丢下我不理的傻瓜,就是我的平安!感谢上苍,让我们分开的四年里,他没有变成碧落不认识的样子。
“抱够了吗?”
容成诀用一种严肃的近乎刻板的语调问着,用力撑开像橡皮糖一样黏住自己的碧落,“我说过……”
“我知道你会否认自己是平安,否认和我的关系,可你再怎么否认,也改变不了我的确定!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休想摆脱我!”碧落霸道地说着,搂住容成诀的一条手臂,不让他甩开自己。
既然怎么说他都想不起来,怎么说他都不承认,那就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好了!反正他是平安,也不会真的做出伤害我的事情!
容成诀挣扎了几次,却无法将手臂从碧落那里解脱出来后,只能无力地喟叹:“你这样是打算要抱在一起死吗?”
“反正张大虎他们已经死了……”
“可恶蟒还在!”容成诀打断碧落的话,抬头看着渐渐发亮的天空说,“天,就要亮了。”
碧落这才松开手,同样担忧地看着天空说,“又过去了一晚,离最后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没错,离死亡又近了一天。”
容成诀纠正道,碧落却不高兴地教训他说:“不许再乱说!我们一定能从这里离开!谁也不许出意外!”
容成诀斜睨了碧落一眼,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你也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就算我们现在有六具尸体,可以暂时逃过那恶蟒的捕杀,但六天之后呢?别忘了,这个游戏一共有十人,除了你我之外,还差一个人至今没有下落。也许最后一天里能活下来的人就是他。”
“也许他已经被恶蟒吞了,也许张大虎在找到我们之前已经找到了他,并杀了他呢?”
“恶蟒进食后都会发出巨大的声响,你有一天之内听见两次吗?更何况张大虎他们藏尸的地方,我已经去探过,只剩下三具尸体,昨日蟒蛇吞下的一定是他们早就杀死的四人中的一人。”
“你离开我,是为了打探张大虎他们的消息?”
碧落忽略容成诀话里的重点,只在意她关心的问题。
原来他离开的那段时间是去张大虎他们那里打探消息了,并不是故意丢下碧落不理。想到这里,碧落的心就更加温暖,灿烂的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容成诀又一次看呆了。
碧落何时在容成诀的面前表露过她如此灿烂的笑容?她的这些小女孩的固执,天真,可爱的一面,只有在平安面前才会有……
容成诀不理会碧落的问题,先一步走出水潭,用岸上的藤蔓将那张大虎三人的尸体捆在一起后,拖曳着走进密林。
“我来帮你!”
碧落追上来帮容成诀一起拖尸体,容成诀看了看她并没有拒绝。
“天马上就亮了,我们不需要先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吗?”碧落提议道。
“我要去看恶蟒进食,怕的话,就别跟着。”
碧落愣了下,没想到平安会决定在白天去看恶蟒进食。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走,一起!”
碧落拉的更起劲了。
即便碧落说她不怕,可随着天越来越亮,她的心里还是打起了不安的小鼓。
“我们究竟要去哪?”
已经拖着尸体走了很久的碧落停下来问道,容成诀看了眼气喘吁吁的碧落后,突然松开手中的藤蔓,丢下那三具尸体走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用从猴子那里得到的刀砍下几片宽大的叶子后返回来,丢到碧落面前说:“把他们裹起来吧!”
“啊?”碧落不解地睁大了眼睛。
“想知道张大虎他们是如何喂养恶蟒的吗?看仔细了。”容成诀说着就走过去,拿起自己砍下的那足足有两人高,四人宽的叶子将猴子的尸体包裹在里面,并用树上砍下的藤蔓将叶子和尸体都捆绑在一起后,又将那像巨大虫茧一样的东西用藤蔓悬挂在树上。
“现在,该你了。”
容成诀让碧落也尝试去包一个。
“为什么要这样?这样做有什么说法吗?”碧落一边疑惑着,一边走过去,将那叶子平放整齐后,又将那阿牛的尸体用力推到叶子上,仔细地用叶子将尸体包裹住后,又用藤蔓将叶子和尸体捆绑在一起,最后,碧落指着自己包裹的像粽子一样的尸体问容成诀:“这个也要弄上去?”。
“当然。”
“可我……”碧落正准备说自己弄不动那么沉的尸体时,容成诀突然走上来,拉住她的手就不由分说地跑起来。自娘还在。
不一会儿,当容成诀推开挡住她们去路的一大片宽叶丛时,一棵大树就出现在碧落的眼前。
虽然谷底的大树都非常高大,但眼前的这棵无疑是最粗最高的一棵。
这棵大树应该是整片山谷中接触阳光最多的地方。
大树下怪石林立,碧落被容成诀牵着,在里面七拐八绕地才来到大树下。
随着距离越近,碧落这才看清,那棵大树上竟然也挂着三个虫茧。
“这些也是你弄的?”
碧落指着树上的虫茧问,容成诀没有回答她,松开她的手后就先爬上了树。碧落只能跟着爬上去,刚坐下来喘口气,容成诀就捂住了她的嘴巴说:“嘘,它来了。”
碧落警觉地朝下看去,那个“它”竟然是恶蟒。
直到今天,碧落才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如此直接全面地看到这条庞然大物的全貌。
那恶蟒除了体型比其他蟒蛇巨大很多倍之外,它的头和尾巴也和其他的蟒蛇不同。普通的蟒蛇是没有角的,但这只蟒蛇的双眼框上却各自长有一对灰色的刺状角鳞,而且在这棵光线充足的大树上看下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恶蟒的皮肤并不只有黑白两色,而是夹杂着浅灰,浅棕色等多种颜色构成了一种特殊的纹理,指使它的蛇皮就像一件无坚可催的盔甲般,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恶蟒的尾巴很像响尾蛇,是一条条角质的环纹,于是当它进食之后,摆动尾巴时就会发出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了。
看见这样的庞然大物从自己的身下经过,碧落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里都流淌着恐惧,身子僵硬着,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也想停止了,让自己瞬间变成一片叶子或是空气,而不被那恶蟒发现。
碧落不安地看着容成诀,用眼神问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容成诀紧贴着碧落的耳朵轻声告诉她:“还不到时间。”
碧落不懂什么叫还不到时间,但也无法开口问,只能看着那恶蟒庞大的身躯从他们身下缓缓地扭动那粗壮的身躯,傲慢地,不可一世地,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