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完太阳后的恶蟒在茂密的野草中穿行,它行进时发出的唰唰声,像是死亡的催命曲,让人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然而让碧落无比意外的情况发生了,那恶蟒竟然没有从陷阱上经过,而是缠绕着树干,一点点爬上树来要吞掉那树上挂着的尸体。
“碧落姐姐,这里太危险!我们快下去吧!”
不等碧落反应过来,阿勇就已经拉着碧落将她强行从树上带了下去。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走了!这是我们仅剩的最后一具尸体。如若今日失败了,那我们就再也没有诱饵去猎杀它了!”
碧落执拗地站在树下,手中的弓弩瞄准树上的那只大蟒,心中祈祷了无数遍,千万要射中,千万要射中!!
既然恶蟒是冲着那尸体去的,碧落就打算在恶蟒张开嘴要吞掉那尸体的一刹那,用弓弩将那尸体从树上击落下去,恶蟒势必会追着那尸体下坠,然后掉入陷阱之中!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碧落击落那尸体的时间,不能早,也不能晚一秒。
早一秒,尸体就会先于恶蟒的反应掉入陷阱,致使陷阱暴露;晚一秒,尸体就会被恶蟒吞进腹中,这些天来的所有计划就会失去所有的意义。
所以,那一刹那就是决定他们所有人生死的关键,这一次,决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碧落后退着,寻找着最佳的射击位置,一颗心始终悬在嗓子眼里,握着弓弩的手心里满是汗。
就在碧落在心中倒数计时时,忽然她的脚踝一紧,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就被倒吊了起来,而那原本悬挂在树上的尸体却急速落了下去,坠入陷阱中,破坏了陷阱,身体被陷阱底部的树桩刺穿,血肉模糊。
直到这个时候,碧落才意识到阿勇他是真的要杀自己!!套住自己的陷阱肯定不是碧落或平安设计的,这陷阱四周肯定有不少这样的陷阱用来对付碧落和平安!
“阿勇,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我做什么?你这个愚蠢的女人!若你今日不把那无名赶走,我也无法成功地除掉你!你以为密阿达就派张大虎一个人来执行这次的计划吗?他那个蠢货,不过是我探路的棋子!我才是主人最后的王牌!今日先杀了你,明日再除掉那无名!”
原本天真无邪的阿勇终于撕去脸上的伪装,露出一抹邪狞的冷笑。
“碧落——!!”
就在碧落惊恐万分的时候,容成诀的声音从密林中传来,这个时候恶蟒距离碧落被吊起的地方已经不到五丈的距离了!
“别过来!危险!!”
碧落对容成诀大喊,让他不要上来,这个距离下,如果容成诀将他带走势必会激怒恶蟒,而以那恶蟒的身长以及攻击的速度来计算,碧落和容成诀一定逃不掉!
可碧落的话对容成诀来说并没有起任何作用,只见容成诀踩踏着树干用飞一般的速度来到树顶后,甩出一条藤蔓圈住碧落的身体,在那恶蟒张开大嘴要吞掉碧落之前,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并迅速解开碧落脚踝上的藤蔓后,带着她就要跑下树去,可树下的阿勇却并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他们。
阿勇眼看着碧落和容成诀要逃走,他立马启动了那连弩的机关,顿时间还挂在树上的连弩机关就朝碧落和容成诀射出无数尖削的木桩!。
恶蟒见猎物逃走,也恼怒地追逐着碧落和容成诀,容成诀抱着碧落在树上跳来跳去,既要逃避那飞来的如般密集的木桩,又要逃避那恶蟒的追踪。
不过幸好有木桩从中干扰,才使得恶蟒在追逐碧落和容成诀的时候无法像以往那么迅速。
“抱紧我!”
容成诀对怀里的碧落命令着,抱着她纵身从树上跃下,而那恶蟒也紧跟其后地追下来,眼看着恶蟒的大嘴就要一口将碧落和容成诀吞进肚子里。
这个时候,容成诀的手中忽然甩出一根藤蔓缠绕住另一个大树后,荡秋千般从那陷阱的上方荡了过去,可恶蟒却无法刹住车,它沉重的身体就那样直直地坠落下去,然而,就在落在另一棵树上的碧落和容成诀认为那恶蟒此番定是必死无疑时,恶蟒却在即将坠入陷阱前忽然将身体伸展开,那庞大的身躯竟然就横在了陷阱口上,只不过因为下坠的惯性,它身体的中央部位还是坠入了陷阱里,陷阱底竖起的树桩刺穿了它的身体,恶蟒顿时恼怒不已,它张大嘴巴朝容成诀和碧落的方向喷出了两股黄色液体。
“小心!”
容成诀反应灵敏地带碧落跳开来,那恶蟒又朝它们喷出了毒液。碧落看着刚刚被恶蟒毒液喷中的地方,那里顿时像被腐蚀一样枝叶全都枯萎了。
“看来它是饿急了!再不喂养它,我们都得死!!”
容成诀用藤蔓将碧落的腰肢栓紧后,将她用力一推送到对面的大树上后,他自己则迅速地跳下树,甩出手中的藤蔓将那正准备逃走的阿勇套住,然后一个甩手准确无误地朝那恶蟒的大嘴里丢去。
有食物进喉的恶蟒顿时闭上了嘴巴,不再喷射毒液,而容成诀则趁机跑到碧落的那棵大树下将她从树上带下来后就带着她朝密林的深处跑去。
当容成诀气喘吁吁地带着碧落来到他新找到的一个洞穴内坐下时,碧落发现容成诀的脸色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平安,你怎么了?”
碧落紧张地扶住平安,可没想到当她的手刚一碰到平安,他就轰然在碧落的面前倒了下去。
“平安————!!”
碧落惊慌无措地将平安翻过来,发现他双唇紧抿,额头全是冷汗,而且全身滚烫滚烫的。
“别吓我,平安,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碧落六神无主地看着面前不知道因何原因而昏倒的平安,然后她嗅出空气中有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于是她解开平安的衣衫,想要检查他是不是哪里受了内伤。
然,当她解开平安衣衫的第一颗排扣时,从平安胸口掉出来的一个香囊让碧落诧异了下,但眼下并不是她关心那香囊的时机。
碧落毫不避讳地将平安的衣衫全部褪去了,只留下他的亵裤,然后碧落俯下身去,一点点嗅着平安的身体想要找出他究竟哪里受了伤,最后碧落的鼻尖停在平安的左胸口上。
没错就是这个位置,可为什么没有看见伤口呢?
碧落确定就是左胸口的位置有血的味道,于是她诧异地用手抚摸着平安的左胸口,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碧落担心是因为洞穴内光线不好,也许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伤口让碧落看不清楚,于是碧落跑出洞外想要找些水来。
碧落发现这个新的洞穴离水潭很近,她用树叶取了一点水后,从自己的衣裙上撕下一角后,用水粘湿后一点点擦着平安的身体,想要将那隐藏的伤口找出来,然而,当她的手擦到平安的左胸口时,那胸上的樱桃却出现了一点古怪。
碧落小心谨慎地又擦了擦,那樱桃竟然从胸口上脱落了下来,再然后,在碧落没来得及惊诧的时候,血从那脱落的地方渗了出来,碧落惊慌地用手中的布继续去擦,渐渐的从樱桃脱落的地方卷起一层轻薄的人皮,碧落用指尖轻轻一撕,那用来遮盖容成诀伤口的人皮就被揭了下去。
当那三个无比熟悉的伤口在碧落面前呈现时,碧落的大脑顿时刮过一阵冷风,让她从头顶凉到了脚底,一瞬间,仿佛时间停止了,命运之轮也停止了,一起都静止在了这一刻,只待碧落做出她的决定,只待她来亲自决定今后的命运该如何运转……
碧落的心痛得像刀绞一样,眼泪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无力地跌坐在地,像是断弦了木偶般浑身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力气。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他?
一直都是他吗?还是我那次在梅园误伤的人不是容成诀,而是他?
真相究竟是怎样?他到底是谁?!!
碧落坐起来,握住平安的肩膀用力地摇晃他:“你醒来!快醒来啊!!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碧落撕心裂肺的叫喊并没能唤醒昏迷的平安,她真的好乱,好怕,好无助,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个现实,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
那一晚在梅林的人确定是容成诀无疑,而碧落亲手刺下的那三个伤口她也不可能认错!至于现在暂时安全了的她回想起刚刚在密林中大战恶蟒的那一幕,平安抱着她在林间飞跃,甩出藤蔓救她与危难之间……这所有的种种迹象不正表明,眼前的这个平安就是让碧落恨之入骨的容成诀吗?!!
可为什么是他?他既然让自己变成了容成诀,又为何要恢复成平安的身份来靠近我?他到底要做什么?!!到底还要怎样伤我啊!!!!
碧落心痛的无以复加,她无力地撑着地面,任由自己的眼泪滴落在平安的身体上,任由自己的心在眼前的这个现实面前一点点被剥离,一点点破碎……
这是不是也是他要伤害我的计谋,让我自己发现平安就是容成诀,让我所有的信仰和坚持都被自己生生地击碎!!
平安,你到底为何要如此憎恨我?为何要如此对我……
“命都不能偿还的话,难道柔体就能偿还的了吗?!容成诀,我到底欠了你什么?!!”
“你欠了本王……一颗心!”
“本王的吻让你不愉悦吗?还是说,你更喜欢勾引来的男人,对送上门的男人都不屑一顾?”
“你松开我,我把心掏出来还给你!”
“掏出来的心多没意思!本王要你的一颗心死在这具身体里!日后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碧落想起自己被容成诀侵犯的那晚,他曾说碧落欠了他一颗心。
“是不是因为我成了瑞妃,所以你误会我背叛了你,误会我欺骗了你?”碧落抬起头,泪流满面地问着昏迷不醒的平安。
“可你为什么不像我表明身份?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平安?!为什么还要用一张面具下的陌生面孔来欺骗我?!为什么当你是容成诀的时候,你就把自己身体里的平安彻底隐藏了起来,让我即便对视着你的双眼,也无法认出你来?!!为什么你要瞒我这么久?!!为什么啊!!!”碧落再一次激动地摇晃起平安,最后却连她自己也一切跌倒了下去。
“现在,我知道了这一切,你让我怎么办?让我怎么面对你,怎么接纳你……”
容成诀对碧落带来的一次又一次伤害,以及他做出的那一件又一件残忍的事,让此刻的碧落一时间无法原谅他,无法接纳他。可不原谅的选择却像有把刀子在碧落的心里**着,那种痛比不原谅还要痛上千万倍!!
“娘娘可还愿意继续上次和本王的约定?”
“不。”
“为什么?!”
“因为王爷不可能是本宫的那位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