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但随即微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因为大量的注射,他的锁骨处有些轻微的水肿,耸肩的动作引发了疼痛,又使他产生了咳嗽的**,但他忍了下去。
“案子有点复杂。最近的几天里已经有七名青年男子遇害,年龄大多在二十岁左右,共同的特点是都姓林。”刘铮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些本该保密的内容说给眼前的少年听。也许是他那与年纪不相称的镇定使她产生了这个男孩也许知道些什么的错觉。但她随即察觉了自己失言,不由得懊恼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的视线又飘忽向窗头柜上的东西。一个水杯,一个饭盒,一些日常必需的小件,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丝毫没有一个年轻男孩随身物品那种常见的凌乱。
“有针对性的谋杀。有组织的犯罪。”对面男孩的声音响起,将她的心思陡然拉了回来。刘铮铮真有拍拍自己脑袋的冲动——自己这是怎么了?一靠近这个奇怪的男孩就无法集中注意力,思维飘忽的无边无际,这哪里像是在做笔录?更像是在和他讨论案情!
“我的钱包出现在刘郁身边,最有可能的解释是他在付帐的时候忘记了带钱。所以拿出了我的钱包,然后在神志恍惚的状况下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接着出去找出租车要送我回家。在胡同里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恰好被凶手看到我的身份证,于是被害。”林夕的眼睛看向病房对面没有打开的电视,视线里却没有焦距,“如果对方针对的是姓林的男子,那么他就是为我而死地。”
刘铮铮惊讶的张大了眼睛——这个名叫林夕地男孩在醒来以后并没有和大排挡老板接触地机会,而现在他口中所说的和当日的事实却完全吻合。这样惊人的推理分析能力,比起许多工作在刑侦一线的老干警也丝毫不差!
如果不是有人证证明他的确不曾出现在案发现场。她简直以为他就是那两个潜逃地罪犯之
“他是为我死的。”林夕又低语了一句。将身子缩回被子里,“警官,我有点冷,能麻烦您把窗户关一下么?”
“可以。”刘铮铮略一犹豫,走到窗边拉上窗户。转过身的时候,恰好看到林夕没有挂着吊针的左手从眼睛上掠过。不算温暖的阳光滑过苍白的皮肤。上面有些亮晶晶的东西在闪耀。
“刘警官”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护士的脸探了一半进来,“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您做笔录的时间不能太长刘铮铮转头看了看病床上缩在被子里地男孩,脚步微微的一顿,然后拿起小本子,打开门走了出去。一阵眩晕感陡然而来,险些令她呕吐。而后头脑逐渐清醒,方才发生的事情竟感觉离自己如此遥远——一个从警四年的刑警,竟然会在刚才短短的十几分钟里犯下那么多低级错误?!我到底怎么了?刘铮铮几乎是无意识的用做笔录的小本子轻敲自己的额头。难道是她一想到刚才头晕恶心的感觉,脸突然一红,而后匆匆逃离了身边那个小护士好奇地过了分地目光。
而一墙之隔的病房里,林夕仰面朝天,视线茫然地跃过头上的天花板,似乎看到了更远地地方。
没错。那是七年前。他见到地第一个在自己面前死去地人。他地父亲。
也是初春地晚上。门砰地被撞开。混身鲜血地父亲跌跌撞撞地冲进家门而后倒地不起。他地精神陷入了某种非正常地混乱。口中重复着几句话。
“李局。冷玉丢了
“李局。六组地人都死了。内部出问题了”
之后地七年里他一直在思考父亲地死因。以及那几句话地含义。父亲地脾气在他九岁时母亲死后变地异常暴躁。近乎偏执地训练他用细小地刀片防身地技巧。甚至在锋利地刀刃在他纤细地手指上割出深可见骨地伤口时也仅只皱皱眉头。而后斥责:“怎么这么没用?!”
五
在九岁之前他一直认为父亲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在九岁以后他开始认为父亲是同007类似的人。两种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一样的生活没有规律,一样的从事着不能为外人道也的职业,一样的经常几个月不见踪影。
父亲死后他在那间极少允许自己进入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一叠身份证明,从八十岁的老翁到十二岁的少年,一应具全。在某段时间因为好奇抽出一张身份证出门实验过之后他发现——那是在户籍系统里有据可查的。
还有某些药物,包括他现在服用的非诺酮。
还有一张银行卡,里面的金钱足够维持他十几年无法奢侈的平凡生活。
父亲的死被当作普通的凶杀案件处理,在随后的几年中和母亲的案子一样成为悬案。那张卡里又多出一笔数量不菲的金钱,至此他的生活再无波澜——除了自己身体在近两年发生的奇怪变化。
本想在最后的放纵自己几日之后让自己的身体永远停留在这还算是男人的阶段,但他的命已经有人替他送走了。
如果对方要杀的真正目标是林姓的年轻男子,那么他毫不怀疑自己就是那最终目标。
刘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