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力们没了办法,只好移着小步,佯装向我这边跑来。
刘老板亦亲自行动,他甩开大步,便朝着我的方向奔来。
可笑的是,那群平均年纪二十岁出头的强壮劳力们,在这追逐之中,竟没有一个能够跑过年近四十,五短身材的刘老板。
我眼见刘老板就要将我追上,我只得拼命的加快脚步。
可惜,我那一条残废的左腿,就如同我这人生之中最大的拖累。
我以前迈开大步,从上西村的村头跑到巷尾,拢共也花不了我爹一袋烟的时间。
可是现在,我前进的速度,就连我那裹着小脚,十根脚趾尽断的奶奶都比不上。
尤其的是,我现在的脖颈上,还缠着那一根小孩儿手腕粗细的厚重铁链。
这铁链子又重又长,缠绕在我的脖颈上,勒的我简直无法呼吸。
铁链的尾部,沉沉的拖在地面,就如同一条无形的巨手,在把我的身体整个向后牵引。
忽然之间,我只觉得我前进起来越来越艰难。我脖子上的铁链竟越缠绕越紧。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弓着上半身,像黄牛犁地那样的姿势,一步一步死命的前行。
就在此时,地面上的铁链突然一声巨响,我不经意的回头望去。
只见那刘老板,他的双手已经扯住了铁链的另一端,他拉着铁链,像是拉着烈马的缰绳。
他微微抬了抬胳膊,将那铁链的一头狠狠的往地上一摔,一股沉重的巨浪,便由着他的手臂起始,直接震荡了我的脖颈处。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偏沉,然后一个猝不及防摊坐在了地上。
我还是没能逃过这个刘老板的魔爪。
或许,这便就是我的命!
其余的年轻劳力们也纷纷赶上前来。
那个劳力头头将手中的圆月弯刀,交还到了刘老板的手中。
便是要将我处死,也该是这个刘老板亲自动手。
刘老板手持弯刀,面容阴鸷,他此刻定是恨极了我,万不会再让我这种唾骂过他的畜生,在这世上存活。
他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近,他的右手死死的攥着那柄钢刀。
我已知自己生存无望。
或许,我还对人生抱有最后一丝幻想。
我瘫软在地面,默默闭起双眼。然后有气无力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吟。
“救——命!”
此时的我,只能等待着那柄弯刀的降落,任由其锋利的刀刃,划破我的肚皮,剥开我的脾胃。
这天地间自古便没有免费的晚餐,尤其是在这县城之中,人心险恶,歹毒似豺狼。
刘老板高高举起他的手臂,我甚至可以听见。那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就像一根离弦之箭,“簌”的一声,迅猛的降落。
就在我默默等待自己生命终结之际,忽的听见从刘老板的口中,发出一声吃痛的“哎呦”。
那柄利刃,也随即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当”的脆响。
我蓦然之间睁开双眼,只见刘老板蜷缩在地上,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右手手腕。
他的手腕处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一滴一滴的鲜血浸透了他身上整洁体面的西装。
刘老板疼得面容扭曲,龇牙咧嘴。
他皱着眉头,大声谩骂。
“他妈的究竟是谁,敢暗算老子?”
那群劳力们也纷纷在原地驻足,一个个抻着脖子四处眺望。
忽的,从这群人的背后,东南方向缓缓走过来两个人。
这是两个面容清瘦,大约二十七八岁的俊秀男子。
他们的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土黄色道袍,身后还纷纷背着两柄用玄黄色布袋装着的青铜长剑。
这两名小道长,走到我们的面前,站定。
只见其中一个,又默默往前行进了一步。
小道长轻开尊口,用极其平和且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茅山门阴山簿节义堂道徒——张宏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