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中央的茶桌旁,坐着一名戴着兜帽的男子,衣服颜色太深都掩盖在了这浓浓夜色下,要不是这窗外的月光倾泻进来,照的屋内有些光亮,就很难发现他。
男子似乎在这里很长时间了,见她回头就朝她看来。因男子背着光,脸隐藏在兜帽下,让人看不清楚。
“胭脂姑娘,外面的景色看来不错,要比倚君楼里的要好。”男子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温凉,竟让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清爽了。
胭脂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祁泽歪头笑道:“我是谁?我是来救你出这座牢笼的恩人。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白瑶雪,梁州白家村的人,你之所以会被卖到倚君楼不就是你的表哥,你所谓的未婚夫下的手吗?”
胭脂有些惊讶,眸中升起了一股恨意,“你知道他,你认识那个负心汉。当初他说他缺钱,没有办法去做生意,到时候更是没钱娶我。所以把我哄骗到倚君楼卖给了老鸨,是他把我害得如此模样。”
想起当时的场景,胭脂都有些想笑。他跪在她的面前,哭着说道:“雪儿,我现在真的没钱,到时候我们成亲该怎么办?你现在就委屈一下,我对老鸨说好了她不会逼你接客,你还是个清白女子。等到我生意赚了大钱就回来赎你,到时候我会为你办一个盛大的婚礼。你要相信我,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是爱着你的。”
她哭着说好,让他早点来接她回去,纵然心里百般委屈还是在一直等他,心里相信他会来接她回去。
可是他再也没有来过,老鸨确实没有逼她接客,但用了那些下三滥的药物让她主动去。之后,她再不去就开始罚,罚到她们精疲力尽,无力招架被抬着去。这倚君楼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她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一次一次地打骂一寸寸冷下去。
恐怕他早就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保持不住清白身子,也没打算过要来接她,想要的只是那些钱罢了。
“我不认识他,但你想知道他最后怎么样了?”看到胭脂抬头看她,祁泽笑道:“他在把你卖到倚君楼后,拿着那笔钱回了梁州去赌场赌博,输了很多钱还不起被赌场老板的儿子找人一起给打死了。”
胭脂听后很惊讶,被打死了?打死了也好,她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未婚夫也算是自由了。
看到胭脂眼里没有悲伤,祁泽感觉很满意,这种人就是她需要的。
“在这座牢笼的感觉如何?在这几年里金老爷来找过你几次?”
听到祁泽的问话,胭脂不由得想这几年的遭遇。也许是被打的多了也怕了,她会去听老鸨的话,学习惑人的技术,也掌握了在倚君楼里存活的方法,只要讨好那些客人,他们就会给很多钱。直到后来她媚惑了一位金老爷,让他帮自己赎身逃离这个地方。
没想到,这个金老爷惧怕老婆直像是遇到猫儿的老鼠,不敢把她领回家把她养在了这座别院里,说是别院但真的很像是牢笼,她就是关在笼子里的老鼠,不得自由,身份还见不得光,人人喊打,每天担惊受怕。
外室?没有正经名分,还不如在倚君楼里当妓子。虽然没有人伺候她,但不用每天睡觉半夜害怕地睡不着觉,唯恐正妻夫人来找她,把她拉到大街上大喊大骂。
金万财还很少来找她,这几年里才来找过她两次,还是刚买回来时来的,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现在她都有些忘了金万财长什么样子了,除了来伺候她的女婢,她都没有再见过外人。
“待在这里的感觉不好受吧,有没有想过逃离这个地方,有一个正经名分不再这样担惊受怕。凭借你的手段金夫人不会是你的对手,这么多年在倚君楼学习的技术没有地方施展多可惜。嗯?”男子的声音带着诱惑,仿佛能迷乱人的心智,让人不禁听从。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一个你逃离的机会,只看你能不能抓得住。”
“我凭什么相信你。”连她的未婚夫都骗她,谁知道这个人会不会也骗她。
“呵,你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祁泽不禁笑道,看来这个胭脂还有些心眼,不再轻易相信别人。但这次除了相信她还有其他机会吗?
“好,我同意。”胭脂听此毫不犹豫地答应,除了相信这个人她真的别无选择。反正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做都做了,那就做到底,被金夫人发现是迟早的事还不如主动出击,赢得一线生机。
祁泽嘴角勾起,站起身走到窗边,说道:“好,明天就会有人给你传信,告诉你应该怎么做。”顿了一下,回头说道:“如果你听话,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如果不听话,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说完后,就跳出窗外离开了。
同时,金家那边出了很多事,让金万财忙的焦头烂额。
刚开始,是金万财想要扩张铺面,找了几间环境和地理位置都不错的铺面。原本都已经谈好了连定金都给了。没想到,第二天那家人就拿着定金说要退,铺面不卖了。
这也就算了,大不了再找,定京城这么大还没有比你好的铺面?但不久和金家合用盐田的刘家就嚷嚷着要分区,也不知道是嫌金家生意太好了还是怎的。金万财去解决,刘家把盐田好的地方给瓜分走了。去商量也不行,直接把金万财给赶出去了。
没有盐田,这怎么产盐?而且刘家主要做的是布匹生意,和金家抢卖盐生意作甚。再找一块儿盐田需要大量的时间,根本来不及。所以就和刘家继续商量,但刘家也不相让,双方就这样展开了拉锯战。
也许祸不单行,在东市的商铺出现了一家打铁铺,为百姓打灶房里的灶具,规模还挺大。因打铁需要的力气很大,需要的都是男丁,环境还不好,又脏又热。所以每月的月银就给的很多,如果各管各的也好,但这打铁铺意外地最近和金家杠上了。
提升了每月的月银,说现在如果有男丁进打铁铺工作,一个月的月银更多。这月银是金家盐商铺的三倍,大量作坊工人不干了都跑去打铁铺了。盐商铺掌柜拦都拦不住,没办法只好对金万财说明情况。
这下,金万财算是烦闷忧愁,愁的晚上都睡不着觉。范氏在家里算账发现这几天都有些亏空,但也算不上多,铺面就不扩张了,没了工人再找,先想着把盐田的事情解决。但刘家似乎和金家过不去,就是不松口。
金氏夫妇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
祁泽听到金家发生的事情,就知道是许思衡的手笔,许家作为世家大族,朝中大臣多有结识,稍稍给同僚提醒,给下面的商人施压就行了。
民不和官斗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过……真正的大事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