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诗?”
“嗯,看到公子醒来,展诗就放心了。公子还没擦脸呢,展诗这就去为公子打水。”展诗说罢,便着急地走出房门。
她昨天是喝醉了?昨晚好像还和阙煜一起喝酒来着,那个人好像没醉就她醉了。看来酒是真的不能多喝,还是和阙煜这样危险的人一起喝,以后还是和他保持距离的好。
不过展诗走这么快干嘛,好像在避开什么东西一样。
祁泽用手支撑着自己想要坐起来,但胳膊突然发软,她整个人直想往床下滚去。
这让祁泽有些愣怔,好歹她是练过武的,身子怎么这么软,一直使不上力气。难道酒劲还没过?看来酒这种东西真的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地面,祁泽想要抓住床帘不让自己跌下去,但还没抓住床帘就跌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隐隐约约还能闻到芬芳温馨的兰花清香,沁人心脾,十分好闻。同时耳边还响起了楚凯南那不正经的调笑声音。
“韶仪,昨天不和你的佳人共度,自己一个人跑到隔壁房间来喝闷酒,这可不厚道。害得你的佳人一大早地到处找你,快要急死了。容与,别接着他,让他摔到地上,正好清醒清醒。”
许思衡?是许思衡接住她的?
祁泽不由扭头看去,看到许思衡温润的脸上带着一丝放松的笑意,许思衡看到她看过去,就嘴角带着温暖的笑容,开口道:“韶仪,你没事吧?”
“无事,不过是喝醉酒了而已,歇歇就好了。”说着,祁泽就扶着床沿自己坐了起来。
没看到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向来温柔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失望,感觉怀里一空。
祁泽刚坐起来,就有一个豁达爽朗的少年跑过来,半蹲着身子扒着床沿挠着头好奇问道:“韶仪,你怎么在这个房间里?是不是半夜起来觉得饿了,就过来找点吃的?不过这房间里也没有吃的呀。”
旁边的姜汶笑着说道:“韶仪是饿了吗?我看是你饿了吧。”
姜庑看这被哥哥一语戳破,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但还是嘴硬地说道:“虽然昨天也吃了不少,但这大早上的我们也找了韶仪好久,都饿了。”
旁边的楚凯南很不给面子地说道:“我们找了很久?只有容与和那位姑娘一大早地在找。你一起来就说饿了,要找点吃的,以为这个房间会有吃的就过来找。结果看到韶仪在这个房间里睡觉。”
姜庑只是看了看楚凯南就噘着嘴得意道:“那还不是我找到的,要不然容与和那位姑娘就要跑出辰月楼去找了。”
许思衡只是柔和笑道:“我以为韶仪不在房间里,那就是早早起来出去散心了。所以就想要出去找,谁知道是在隔壁房间,我也是关心则乱了。”
楚凯南在旁边调侃道:“我就说嘛,韶仪一个大男人肯定不会丢的,也只有容与和那位姑娘这么着急了。”
许思衡看祁泽看过来就像往常那样温和一笑。
祁泽看了看这个与她的房间别无二致的房间,昨天她在和阙煜喝酒,她喝醉了那就应该是阙煜把她抱进这个房间的。
听着他们几人谈话,她也明白为什么展诗这么着急地出去了,原来他们几个都过来了。在一群大男人里就她一个女子,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就着急退下了。
祁泽也觉得身上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想着走下床,但刚掀开被子就听到了一声脆响。
众人闻声望去,看到是一把金色匕首掉在了地上。匕首精致小巧,手柄上还镶着各种各样的钻石,一看就价值不菲,十分贵重,虽有钻石但丝毫不显俗气。
“好漂亮的匕首啊,韶仪,这是你的吗?我怎么没见你拿出来过。”姜庑不禁问道。
祁泽顺手把匕首捡起来,匕首只比她的手掌稍微长一点而已,轻盈小巧,拿起来一点都不费力,放在腰间正好。打开一看,刀刃轻薄锋利,看来这匕首并不像它表面那样华而不实,陵劲淬砺,削铁如泥,确实是把好匕首。
“这个好像不是我的,是你们的吗?”祁泽问道。
“不是。”众人纷纷摇头。
昨天也只有阙煜来过来过这里了,既然不是他们的,那就是阙煜的了。不过阙煜怎么会落下这么贵重的匕首在这里,他这么大方的吗?算了,应该不是他的,那个男人最是小气了,尤其是说话方面。
这么好的匕首也不知道是谁的,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难道就是她的?只是她平时关心朝廷公事给忘记了?
也罢,既然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那就先收着,如果遇到失主再还给他也不迟。
祁泽刚把匕首放回腰间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姜庑手脚敏捷地跑过去打开门,是辰月楼的仆从。
辰月楼的仆从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服务极其周到,礼仪更是让人挑不出一丝错误,要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世家大族争着过来预订。一方面是辰月楼建筑精美,地理位置极佳,靠近沉月湖,风景优美,另一方面就是这极好的待客方式了。
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少年面带微笑,态度谦恭地弯下腰说道:“各位贵客,早膳已为诸位准备好了,还请跟随小人前来。”
“可以用膳了,哥,我们快去吧。”姜庑激动地喊道,还跟在了仆从身后。
姜汶见此也只好摇摇头跟着姜庑前去,楚凯南也跟着姜汶一起走了。
许思衡见祁泽还没梳洗,就说道:“韶仪,我们先去了,你收拾好后就用膳吧。”
祁泽闻言就点点头。
许思衡看到祁泽点头,就笑着转身离开了。
祁泽见众人走了,就拿起胸前的墨玉,昨天她好像梦到爹爹了。和记忆中的一样,爹爹会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教她兵法,夸赞她背兵书背得好。
在她从小有记忆时,她一直以为她是个男孩儿,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未怀疑过她其实是个女孩儿。只因爹爹经常说:“韶仪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好好保护娘亲才行啊。”
小时候的她还很淘气,以为她是个男子汉就经常到处乱跑,浑身上下都是泥土,身上都是磕磕碰碰留下的淤青。有时闹得太凶,那些淤青还隐隐作痛,她就忍不住哭出声。
这时娘亲就会说,“韶仪是男子汉,不能轻易哭哦。爹爹是个大将军,从未哭过呢。韶仪要像你爹爹一样,为国流血流汗,做一个镇守国土的顶天立地男子汉。”
而她就会立刻憋住眼泪,破涕为笑,“好,韶仪要成为像爹爹一样的大丈夫,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看着娘亲欣慰的笑容,她以为她就是一个男孩儿。那时的她十分单纯,没见过真正的男子长什么样,只以为男子就是她这样的。
直到父亲兵败自杀,母亲病逝后,祁琛和祁哲展现出与她不一样的身体特征才让她起了疑。
他们已经到了变声期,声音略显嘶哑低沉,身体强壮结实。而她的声音却偏向柔细,身体呈现出与他们不一样的柔软,所以她便开始学习压着嗓子说话以更像男子声音。她以为这只是因为她年龄小的缘故。
为此她还经常受到祁琛和祁哲的嘲笑,说她长相秀气,是个娘娘腔。她还为此伤心过一段时间,同时夜里更加拼命地偷偷练习武艺,就是不想落后于他们,想练出与他们一样的结实的身体,但还是一直都没用。
直到那天她不小心与一个端着水果刚进府里的小丫鬟相撞时,她感觉到了那与她相似的柔软身子才明白过来她本就是女子,无论怎么练都没用。
因她在祁家的尴尬地位,就趁着那个小丫鬟在捡水果连忙转身离去,小丫鬟因是刚刚进府,看到祁泽身上的锦衣是价格昂贵的绸缎就没敢出声埋怨,随她而去。
所以当时没人看到她当时眸中的失魂落魄与不可置信,心中也不知道升起了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一片迷惘与孤寂,世间再大却无她的容身之处。
原来她一直都是女子,从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像爹爹那样上场杀敌的大丈夫,永远不会保护住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