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发被随意地轻轻束在腰间,随风飘起的飘逸裙角与后面蔚蓝的天空交相辉映,举手投足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贵优雅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但女子本人好似没有发现,只是看着到处乱跑的小女孩儿,抬脚缓缓跟过去。
路上的闺中小姐们都死盯着祁泽身上的衣裙,眼中满满的酸意,这不就是前几年雅韵筑推出的新款吗?当时都嫌这衣服显得年龄太老,不敢出手买,谁知穿在她身上竟是如此贴合。
原来不是衣服的问题,是人的问题。早知道当时她们就买回去了,也许就看不到她穿这件衣服耀眼夺目了。这长相与气度怎能不让她们嫉妒?心中想着,手里的手帕都被死死攥着,双手不由用力往两旁拉扯,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扯断。
糖果跑了许久也跑累了,坐在路的两旁,手中拿着用油纸包起来的吃食,自个儿吃得尽兴。祁泽也跟着站在糖果旁边,防止糖果走丢。
看着如此热闹的街道,感受着微风中令人舒服的丝丝凉意,祁泽不由感慨。
在南楚的这个时候,人们纷纷都到伏龙寺上香了,路上很少有人摆摊做生意。越靠近夏至,街道上的人就越少,等到夏至日那天,街道上就彻底没有了人影,无端让人感到凄清。
虽然她也不太喜欢热闹的地方,但一个人孤独,总比全世间一起孤独要好得多。你可以漫步于热闹的街道上,纵然这世间纷繁与你无关,但心中也会得到慰藉。
说起来北朔的夏至日,她似乎更喜欢。可能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在北朔了吧,之后南楚的局势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后来会发生些什么谁也说不准,也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去生存。
正想着,坐在地上的糖果似乎休息好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朝着一个做糯米年糕的小摊跑去。祁泽只能笑着摇摇头,就要抬脚跟过去。
往前走了几步,祁泽就驻足停下,转过头看着熟悉的场景和牌匾。
原来在北朔也有一个辰月楼,格局布置与南楚的一模一样。忽然想起,辰月楼好像是北朔皇商易家手下的产业,包括南楚的辰月楼都是按照北朔的规格一起建的。
只不过也许是被北朔不拘一格的大气派所感染,北朔的辰月楼更显宏伟富丽,南楚的辰月楼更显清新雅致。也怪不得能吸引众多文人墨客了,按照各自的风格所建,即使外观差不多,但风格却迥然不同。
此时,就在辰月楼的不远处,有几个混混模样的无赖正在欺负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
那些混混长相粗犷凶狠,满脸横肉,满口脏话连篇,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正对着那个文弱书生推推搡搡。声音之大,都已经吵得街道上的众人纷纷看过去。
“臭小子,还不给我们钱。看你穿的人模狗样,衣服的料子一看就不便宜。谁知竟然是个穷鬼,钱袋子就这么一点钱,打发叫花子啊。”一个混混中看上去像是领头的人,一把将那文弱书生推倒在地。
众人都以为那文弱书生会生气,谁知竟是慢慢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摇着脑袋传教道:“这位兄台不能如此作为,在下是看几位兄台们实在走投无路,穷困潦倒,才把身上的钱递给兄台们以解燃眉之急。但兄台们嫌弃在下银子不够多,这就没有道理了。在下已经授人以鱼,但兄台们却嫌鱼小,不记恩情,反而埋怨在下银子不够多。既然如此,那兄台们就把银子重新还给在下吧。”
混混们:“……”
这小子脑子没病吧,没看出来他们是在抢劫吗?反倒是自认为是在解救他们,他们看起来有那么穷吗?虽然看起来是有点,而且这小子丝毫没有反抗地把银子交出来了。
看身上的料子也是一个世家公子,怎么脑子这么迂腐,竟还想把钱要回去。
众人:“……”
第一次见抢劫完了,还被那被抢劫的人要求还银子的。而且还说的理直气壮,让人无法反驳。
混混领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情况,先是一愣,来回上下看着这充满着文弱气息的瘦弱少年。眼中满满的呆怔和不可相信,明明这么瘦弱的人,是怎么说出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话的。
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大声骂道:“还想把银子要回去,臭小子,你想的挺美啊。老子告诉你,今儿个你不给我个百八十两,你就别想走。”
文弱书生白嫩清秀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不由瞪大眼睛说道:“兄台,你这是准备抢劫?”
混混领头:“……对,老子就是在抢劫。”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接着文弱书生就拿出一副老先生的叹息模样,循循善诱说道:“几位兄台,如今抢劫这活儿已经不好做了,搞不好会被抓进官府的。如今正是在天子脚下,考科举才是明智之举啊。”
听着文弱书生给他分析当今的现况,还说抢劫的活儿如今不好做,混混领头就再也忍受不了,大声吼道:“……滚,别给我提科举,谁不知道这抢劫的营生不好做?如果老子能看进去书,还用得着抢劫?”
“原来如此。”文弱书生连连点头,叹息道:“不过几位兄台不要担心,在下有一位先生学识渊博,专程给人传道授业解惑。在下可以把先生的住址给你们,只要找到他,你们就不用再做这抢劫的营生了。”
说着,还真的准备拿出怀中纸笔要把住址写给混混们。
混混们:“……”他们抢的是个什么人?
众人:“……”这小子怕是与他的先生有仇吧。
书生写着,看着笔下没有墨水,突然抬头道:“几位兄台,在下没有笔墨了,可否把银子还给在下,让在下买笔墨?”
混混领头终于忍无可忍,“滚。”
谁知书生真的收起纸笔,还拱了拱手,“好的,在下这就走。”
混混领头:“……给老子回来。”一把从后面提起书生的衣领,凶狠道:“今儿个你不给老子五百两银子,你就休想走。”说着,就把书生扔在地上。
书生揉着自己被摔痛的肩膀,挣扎着站起来,“兄台刚刚不是说最多只要一百两吗?”
混混领头:“……老子改变主意了,你不给我五百两银子,今儿个咱俩没完。”说着,还捂着自己被气得不断起伏的胸膛。
“兄台想要银子也可以,我的小厮和朋友就在这附近,不如让在下离开,也好给兄台银子不是?”书生脸上带着诚意说道。
“你当我傻子。”混混领头一巴掌拍过去,“你离开了,不就跑了吗?到时候我向谁要银子。”
那书生被扇得脸直接偏到了一旁,但只是捂着被打肿的脸,语气平和道:“兄台放心,在下从不骗人,一定会把五百两银子给……”说着,书生好像看到了什么,停止了嘴边的话语。
听到话中断,混混领头就疑惑凶恶说道:“给什么?”见书生只是盯着一个地方看,也好奇地看过去。
结果看到一袭靛蓝色衣裙的女子正仰着头看着辰月楼的牌匾,漂亮的桃花眼在阳光下泛着淡淡莹光。虽戴着面纱,但那清冷高华的气质令人惊艳到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