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戚夫人缓缓走下台阶,戚霁他们连忙站起身行礼,“娘。”
“嗯。”戚夫人看了一圈院子,疑惑道:“怎么没看到孩儿他爹,老爷去哪儿了?”
戚霁看着书房的位置,回答道:“爹在书房,一直没有出来。”
“怎么在书房?平时也没见他在书房里好好呆着,整天去军营,怎么今儿个转性了?”戚夫人也看着书房的方向,轻笑道。
“不知道,爹自从秦王府回来,就一直这个样子。整天把自己关进书房里,也不见出来用膳。”何洁楹有些担忧道。
“还不用膳?”戚夫人叹口气,“你们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是,娘。”话后,众人就离去了。
戚夫人缓步走到书房门前,直接推门而入,看着里面有些颓废的戚岱,出口问道:“这几天怎么一直把自己关进书房里不用膳?孩子们都在担心你呢。”
戚岱也没追究戚夫人不敲门直接进屋,仿佛已经习惯。只是半晌过后抬起头叹息道:“夫人可记得祁云?”
“祁云?”戚夫人不由念叨着。
祁云她当然记得,不就是当年北朔一直攻击南楚时,南楚派来的一名悍将。因戚岱一直骁勇善战,从未遇到过敌手。但这个祁云竟是意外,第一场战斗时因戚岱一时不察中了圈套,败落而归,这也是戚岱第一次失败。
从此戚岱就放不下心中那道坎儿,只要是攻击南楚的都会主动请缨,一定要把这个祁云给打败。但事实总是违背人心愿的,戚岱之后虽然也胜利过,但更多的是两人平局,有赢有输,这一打就是好几年。
因两人的姓氏同音,就难免被人拿来作比较。说北朔戚家的戚岱与南楚祁家的祁云算是遇到了,两人在战场上也是势均力敌。不过在十几年前,祁云就在一场战役中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虽然对手死了,戚岱应该是感到高兴的,但心中的落寞却比高兴更多。好不容易遇到了敌手,多年的打仗两人早就结下了比对手更深刻的情谊。是敌手,但更是相互了解的朋友。
祁云死后,戚岱就开始一蹶不振,也不再率领军队攻打南楚了。正好当时四国平静,元平帝也下令休养生息,不再挑起战争。
戚岱也一直在怀念那一袭银袍银甲的男子在战场上飒爽英姿的模样,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祁云不是在十几年前死去了吗?”戚夫人不由问道。
“对,但在前几天,我遇到了一个与他长得特别像的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戚岱不禁叹息着怀念道,“只不过那个人是名女子。”
“既然是名女子,你还在深究什么?别饿坏了身子。”戚夫人担忧道。
但戚岱似乎一直正陷入在回忆中,出口喃喃道:“他怎么会死呢?明明都已经快要赢了我了,要不是我碰巧知道了南楚的兵防图,也不会赢了他。”
“人都死了,还想这些做什么?难不成那名女子会与祁云有什么关系?”戚夫人随口安慰道。
“关系?”戚岱一愣,“也是,长得这么像,肯定是有关系的。”
“想什么呢?”戚夫人不由轻笑,“祁云是南楚人,如果那名女子真的与祁云有关系,应该也是南楚人。一个南楚人怎么会来到北朔?”
戚岱一时眼睛灰暗,低下头不说话。
戚夫人见此只能叹口气:“在你心里,你认为祁云是个怎样的人?”
中年男子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半晌后坚定抬头道:“他是一位值得可敬的将军。”
终于,在秦王府中,祁泽接到了祝余苍术的来信,说他们已经到达指定的客栈了。
祁泽欣喜之余,就直接走出门离开。因糖果正在午睡,祁泽就很小心地悄声走出房门。本来是要给阙煜道别的,但阙煜此时正在皇宫里忙朝廷公事,很少回王府。只能叹口气,向孔管家道别。
孔管家不舍地看着祁泽,半晌后说道:“泽姑娘这就要走了吗?不在王府多住些时日了?”
“不了,我现在需要马上赶回南楚,多谢孔管家这几个月里的照顾。”祁泽回绝道。
“不用谢,这只是老奴应该做的。”孔管家拱手道,“泽姑娘不等王爷回来,等见过王爷后再回去吗?”
“所以我才来向孔管家道别,希望孔管家向秦王殿下转达,我就不等他了。”祁泽出声道。
“好。”孔管家叹了口气,“泽姑娘路上要小心。”
祁泽稍作点头,就走向王府大门离去了。
等终于到那家客栈后,祁泽径直走向约定的房间,不看客栈小二那惊讶的目光和欲要开口说话的模样。
打开门后,祁泽就走了进去,但迎来的是祝余苍术惊讶呆滞的目光。
苍术看了她半晌,开口道:“姑娘,你找谁?”
祁泽:“……”这几个月穿衣裙习惯了,也习惯了说走就走的生活,竟是忘了她穿的是女装了。
因祁泽出门戴上了面纱,所以两人就没有认出来。
看祁泽不说话,两人就一直盯着面前露出的眼睛,竟是觉得十分熟悉。
“祝余,你有没有觉得这眼睛有些眼熟啊。”苍术来回看了几遍后,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祝余也仔细看了几遍后,不确定地开口道:“……主子?”
看到祁泽摘下面纱,露出熟悉的脸庞。虽然是一模一样的脸,但穿上女装后竟是意外贴合,那双清冷眼睛也还是一点都没变。
苍术怔愣片刻后,出声道:“真的是主子。主子,你怎么穿上女装了?虽然换上女装还挺好看。”
祁泽:“……”
“你也很想穿?”祁泽走到苍术身旁,斜睨着冷笑道。
“不……不想。”苍术瞬间流出冷汗,这眼神就是主子没错了。“属下穿起来肯定没有主子好看。”接着顺口说了一个大实话。
祁泽:“……”虽然苍术说的也是对的,但她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祝余则仔细看了看那明显属于女子曲线的腰身,眸中掩下深意。
“都准备好了吗?”祁泽冷声问道。
“都准备好了,主子。我们即刻就能启程,不久后便可到达南楚。”祝余恭敬回道。
“你们在找的路上可有发现什么异样?比如标记被动过之类的。”祁泽仔细看着两人的神情。
但两人纷纷摇头,“没有。”
那就是她多心了?但祝余苍术的办事能力她还是相信的,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比她计划中的延迟了半个月?问起阙煜,对方也是否定。那又是怎么回事?
算了,反正就要回去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祁泽轻微点头,便要走出门,突然驻足停下摸了摸自己空空的钱袋子,出来时还忘拿钱了。
“你们身上带钱了吗?”祁泽面无表情问道。
“带了。”祝余回道。
“去买一套男装。”祁泽命令道。
“是。”祝余退下去买男装。
祝余办事向来高效率,包括这次,直接买回来了一套靛蓝色锦衣的男装。把衣服送到祁泽手中后,揽过苍术的脖子直接拽了出去。苍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哎哎”地叫着。
祁泽换好衣服后,发现异常贴合,比平常男子的衣服小了一点。看来祝余已经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要不然就不会专门买小的男装。反正祝余也没打算说出去,那便这样吧,女子身份终究是保不住的。
出门后,三人就坐上了回到南楚的马车。在北朔待了将近四个月,终于可以回去了。
在秦王府中,阙煜也回来了。看着孔管家意欲说话的眼神,青年丝毫没有意外,淡淡一笑,“那小丫头走了?”
“是。”
“罢了,终究是要走的,本王也拦不住她。”阙煜摇摇头叹息道。
她有自己的生活,适合在那广阔的蔚蓝天空翱翔,他不能禁锢住她,也禁锢不了她。他能用动标记的办法拖延时间,但无论如何也禁锢不了她。
在王府院子里,糖果看着王府大门,扁着嘴想要哭泣,眼神充满着不舍。
后面的孔管家缓缓走近,“糖果,想泽姑娘了是吗?不想让泽姑娘走?”
糖果连忙哭着点头。
慈祥的老人轻轻拭去小女孩儿面庞上的眼泪,温声道:“爷爷也不想,但泽姑娘最终还是要走的。”
小女孩儿撅着小嘴哭的更凶了。
但老人笑的慈爱,把小女孩儿抱进怀里,眼睛看着那走廊下风流恣意的紫衣青年。
“放心吧,泽姑娘会回来的,我们要相信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