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房院落的主房里,一个妇人歇斯底里心疼的痛哭声灌进耳中,让旁边的中年男子不由心烦意乱。
“行了,你别哭了。人还没死呢,被你这哭丧似得哭,人也要被烦死了。”祁成皱着眉头不耐道。
但赵氏依然啜泣哭道:“子扬不是你儿子?被王荣欣用金钗刺伤了,还撞到了后脑,谁知道会怎样。儿子生死未卜,我这个当娘的就不能哭两声?”
“不是还有太医在吗?太医医术高明定是会让子扬脱险的。”祁成略带无奈地接话道,“还有什么叫做生死未卜,被金钗刺伤怎么着也死不了啊,你就不能说些吉利话。”虽是如此说,但话中的担心害怕之意格外明显。
祁成不耐烦地抱起胸,担心地轻咬着牙,眼睛一直看着里屋内太医诊治的背影。
这个太医还是祁闻在宫里请到的,祁闻是礼部尚书,面子还是很大的,请个太医不算难事。
此时,太医已经在里屋内待了两个时辰了,从大早上到正午。儿子情况不明,是个人都会担心,也不能怪赵氏担心过头,连祁成都不由着急。
听着赵氏毫不克制的哭泣声,祁成心中更是紧张担忧,嘴里也就不耐烦道:“就你还在这儿哭,子扬昨天不是应该去翰林院吗?怎么还会在家里?如果昨天去了翰林院,见不到王荣欣,不就不会被刺伤了吗?”
“你果然不心疼你儿子,昨天子扬醉着酒回来,怎么去翰林院?”赵氏带着怨气道,“天天去翰林院,就不能在家歇息一天吗?”
“子扬还天天去翰林院?”祁成不相信地反问道,“翰林院的同僚都已经对我说过了,在翰林院几个月里也不见子扬去一次,那公务更是堆积成山,做都没做过。要不是因为祁家受太子殿下的维护,朝廷官员们不敢说些什么。否则,就凭子扬的做派,翰林院早就把他清理出去了。而且子扬从外边醉着酒回来,那是因为他去倚君楼了吧。一天天地不去翰林院,原来是把时间全用在去倚君楼上了。”
对于自己的儿子,祁成还是很了解的。当听到朝中同僚说在翰林院很少见到祁哲,祁成心中就已经约莫有了答案。
见祁成一语戳破,赵氏也不尴尬,只是瞥了一眼祁成,哼声道:“你年轻时也天天去,还不是人到中年玩不动了才开始好好做公务的?那时候我说什么了吗?子扬只是去几次倚君楼,你看你意见大的。”
祁成:“……”
“行了,这个时候了,还谈年轻时候的事儿干吗?我们还是关心一下子扬的仕途吧,等这次好了,你必须逼着子扬去翰林院,不能妇人之仁。现在朝堂混乱,太子殿下无力整治翰林院的事儿,子扬才逃过一劫。等太子殿下登上大宝,子扬还这副德行,到时候咱们祁家也不好说话。子扬啥都不会做,最起码别添乱啊。”祁成略带嫌弃地语重心长道。
“行行行,都听你的还不行吗?等子扬这次好了,我就劝着他让他去翰林院。”赵氏不服气地应承道,“年轻时候我劝着你让你去做公务,你还一脸不愿意。如今到老了,就开始欺负你儿子了。”
祁成:“……你少说几句年轻时候的事儿行吗?”
“不说就不说,我听着你的还不行吗?”赵氏擦了一把眼泪,接着啜泣道。
祁成见此也转过身看着里屋的太医。
过了一会儿,里屋的太医终于出来了。
老两口也终于松了口气,赵氏走上前急忙问道:“太医,我儿子情况怎么样?会不会有大病啊?”
太医略带为难地说道:“祁二夫人你稍安勿躁,令郎被金钗刺的伤口并不严重,最严重的还是后脑的碰伤。关于后脑上的伤本官也有尽力医治,但成效并不大,毕竟这颅脑上的伤情况复杂,一般都不容易治好。”
赵氏闻言一愣,祁成也连忙上前出口问道:“太医这是何意?”
太医看了看面前的两位,叹口气说道:“本官的意思是祁二公子后脑处的碰伤十分严重,之后很有可能会变成瘫子,请恕本官医术不精。”
祁成和赵氏当场怔在原地。
在浮生阁,祁泽听完苍术的汇报,说道:“你是说祁哲会变成一个瘫子?仅仅是因为王荣欣的不小心刺伤?”
“是,当时二少爷本就醉酒站不稳,还被人猛地一刺,后脑就撞到了床柱上。”苍术想起当时的场景,就有些不可思议,仅仅是因为祁哲说了重话,王荣欣就怒从心来,拔下金钗就是一刺。祁哲也因此伤到了后脑变成了瘫子,之后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好好的男儿郎突然变成了瘫子,也不知道祁成和赵氏心里会怎样的崩溃。
“王荣欣也被祁琛给囚禁起来了,看来是王荣欣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这事情的发展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祁泽顺手合上公文说道。
“主子,王荣欣害得二少爷之后只能瘫在床上了,那二老爷会轻易罢休吗?”
祁泽用手指支着额头说道:“你说呢?唯一的儿子只能躺在床上让人伺候,从此与朝堂无缘。即使祁家与王家关系再要好,祁成恐也咽不下这口气,能放过王荣欣才怪。”
“所以二老爷也不会放过王家。”苍术静静补充道。
“这不就是我当初费尽力气把王荣欣嫁到祁家的原因吗?只要祁成不轻易罢休,那我们就有时间。能够相依为命的祁家这次要倒戈相向,王家孤立无援,我倒要看看王家会怎么做。”祁泽转过头看向苍术,“时间也能因此拖延一下了,在王庸发现之前,官员补缺的证据要及时交到我手里。”
“放心吧,主子。虽然补缺的官员很多,但属下还是有自信能在这段时间内搜查完毕,并把证据交于您手里。”苍术自信笑道,行礼道:“属下这就下去帮助我们的人搜查。”
“嗯。”祁泽随意点了点头。
等苍术走后,祁泽看着窗外景色,眼中闪着笃定的光,“这一次就让王家彻底消失吧。”
在二房院落的主房中,赵氏坐在床边用手帕擦着脸上的眼泪,心疼地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完全没意识的祁哲,啜泣的声音更是抑制不住。
“子扬,怎么会成这样?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竟然告诉我子扬要变成瘫子了,这要为娘怎么活啊?为娘不活了,不想活了。”赵氏趴在床沿上,双手不停着摇晃着床上昏迷的人,嘴里歇斯底里地哭吼着。
这次祁成并没有感到厌烦,而是看着床上的儿子双手不由紧握,眸露恨意,重重咬牙。
本来想着只是被金钗刺伤,算不上什么重伤,祁哲还是能完全治好的。谁知,最严重的竟是后脑伤。只是一个脚步不稳而不小心碰到床柱,竟是因此变成瘫子。
变成瘫子意味着什么,祁成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下半生只能躺在床上,依靠着别人伺候。都成这副模样了,那还怎么在朝堂上继续走下去?不仅是断了仕途,更是以后没办法传宗接代。祁哲是二房唯一的男子,他们二房也就此要没落了。
这次过后,原本就打算让祁哲好好地翰林院做事,不再游手好闲。谁知竟是以后没了机会,朝廷怎么会让一个瘫子占据着官位?即使太子与祁家出面,祁哲的官位定是保不住的。
祁哲这算是彻底被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