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院中,戚祺刚散学,正打算背上书袋就跑防止被窦老头儿抓住留堂的时候,就听到了身后不远处周羲的声音。
“哎,戚祺,先别急着走,我有东西要给你。”
“啊,东西?什么东西?”戚祺放下书袋,回头问道。
“咳咳。”长相文弱的少年似是有些羞涩,脸红地握拳举到唇边清着嗓子,以掩饰尴尬,“也没什么,只是平时闲着无聊就随手刻了一个小木雕,想着放家里也是占地方,还不如给你让你拿回去呢。”
说着,周羲便走上前,把手中的一个精美小巧的木雕塞到戚祺的手里,然后又很不自然地快速往后退了几步。
正在戚祺好奇观察着手里的小玩意儿时,就看到其余的少年们也纷纷走上前,脸红着把手里的东西不由分说地硬塞到戚祺怀里。不一会儿,戚祺就抱了满满一怀的小玩具。
见此,戚祺忍不住都要感动地落泪,“大家,没想到我们同窗这么多年,你们竟然会给我送礼物,这还是你们第一次给我送礼物。你们放心,我会永远记得这份同窗情谊的。”
谁知,众少年闻言则是用着十分奇怪的眼神看向戚祺,其中隐隐还带着几分嫌弃。
“……不是的,戚祺,这些不是给你的,而是要送给戚姑娘的。”周羲发声道。
戚祺:“……”
“戚祺你这小子都在想些什么呢,平时就你最会捣乱,每次还完不成课业,害得我们被窦先生留下来一起训骂。你平时害我们害得还不够惨?竟还想着我们会给你送礼物,没把你踢出去就算不错的了,你想的倒是挺美。”站在最前方的卫霖把礼物塞进戚祺怀里,语气嫌弃道。
“……是吗?那我真应该感谢你们,谢谢你们没把我踢出去。”戚祺瞅着满满一大怀的小礼物郁闷道,“不过,为什么你们要送小妹礼物?而且你们每个人都送了。”平常也没见他们送他礼物这么积极过。
“戚祺,你就别瞒我们了。”卫霖接过话,“其实这次能把柳卿的画作真迹拿到书院,这是戚姑娘的功劳吧。我们都已经打听过了,那天晚上是一名姑娘半夜前往文墨轩买画的,而且文墨轩老板还主动相送,并未要一文钱。他们都说这位姑娘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衣裙,长得非常漂亮,这不应该就是戚姑娘吗?戚姑娘为我们索要出画作,我们当然要抱以感激之情送戚姑娘一些小礼物了。”
卫霖说着,其身后的众少年们也纷纷点头应和。
“而且……还有上次的文章,应该也是戚姑娘所写的吧。”周羲说道,“窦先生说虽这文章的字迹俊逸刚健,挺劲有力,像是一名男子的字迹。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字迹中又不失柔美飘逸,准确地说,这是一位姑娘的字迹。所以说,上次的文章其实是来自于一名女子。窦先生教授过很多学生,见过各式各样的字迹,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上次我的课业确实是小妹帮我写的,不过,你又怎么这么确定那篇文章一定是出自于小妹之手呢?”戚祺疑惑问道。
闻此话,周羲就不禁脸红着低下头,解释道:“因为戚姑娘能从文墨轩老板手中要出画作,这么厉害,一定就是戚姑娘无疑了。”
“厉害?”戚祺更加疑惑了,“你才见过小妹两面,怎么就知道小妹很厉害啊?”
“因为戚姑娘长得那么漂亮,一看就知道很厉害啊。”周羲抬头羞红着脸,语气十分激动,“而且窦先生说那篇文章字字珠玑,针砭时弊,见解独特,当今状元郎的水平也不过如此了。若说是一位久居官场的朝臣写的,我们都是信的。要不是因为戚姑娘是名女子,我们都还以为写那篇文章的是位朝中大臣呢。”
听到这番话,戚祺就有些愣住了。听他们这么一说,好像小妹是挺厉害的。但仔细想想,小妹本就是在朝堂上有过一番大作为的朝臣,这么厉害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而且戚姑娘的文章我都已经抄下来背诵了。”周羲接着道。
“背诵?”
“对,窦先生让我们抄下来去背诵的,而且明天就要当堂默写了。”
“还要背诵默写?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戚祺惊叫道。
一旁的卫霖回答道:“因为窦先生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你在趴着睡大觉。当时窦先生还叫了你几声来着,但你纹丝不动,最后窦先生也懒得搭理你了。”
卫霖说的轻描淡写,但戚祺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惊叫一声“娘呀。”,抱着满怀的小礼物就往家里跑。
在戚府,祁泽正站在院子里练剑。
女子做出防备的姿态,眼神专注而凛然,仿佛对面站的正有一个蓄势待发的敌人。左手拔出腰间的金色匕首立于胸前,然后便又手腕灵活地快速放回腰间的小刀鞘中,眼睛中的杀意也随之消退。之后就又拔出匕首戒备,接着再次放回原位,动作娴熟而又凌厉。
看着祁泽一直重复这拔剑动作,武微微就无聊地托着下巴,道:“小妹怎么一直在练这两个动作?而且还是用左手?很多人攻击敌人不都是用右手的吗?”
祁泽收回匕首于腰间,站直身子,答道:“因为我的左手曾经受过伤,虽经过及时医治,也并未落下什么病根,但总是觉得没有以前灵活。若是有人借此攻击我,我也能及时做出反应抵挡。”
“哦,原来如此,小妹的左手曾经受过伤啊。可是小妹的武功这么厉害,谁又能让小妹受伤呢?”武微微接着问道。
“嗯……”正当祁泽思考怎么回答时,就看到远处的戚祺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在经过祁泽身边时,就把身上的书袋解下来一把扔到祁泽怀里。
“小妹,这是周羲他们送给你的礼物,我现在去背书了,不和你说了。”
话后,戚祺就跑进书房,砰的一声关上门,再也不见人影。
祁泽迷茫地看向怀里的书袋,什么礼物?
“三弟能一回到家就背书,这还真是难得啊。”何洁楹看着那紧关上的书房门,感叹道。
武微微却一语道破真相,“估计又是什么任务没有做完,今天不做,明天到书院就只能受罚了。”
想起平时戚祺的懒散做派,何洁楹摇头笑道:“你说的也对,估摸着就是这个情况了。”
“哗啦——”
两人正闲聊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零碎物品掉落在地的声音。
鼓鼓囊囊满满一袋子的小玩具,因为祁泽一时没有抱好,开口处的一些顺势被挤落在地,零散了一地。
对于这些少年时的新奇小玩意儿,祁泽一时无话可说。
“呵,没想到那些书院中的学子们这么可爱的,送给姑娘的礼物竟也有这个。”武微微拿起一个弹弓,闭起一只眼睛,手指做着往后拉的姿势比划着。
何洁楹端详着手里的那个小木雕,说道:“这个木雕倒是刻得挺精巧的,一看就是花了大功夫。只是送姑娘这个,就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了。”
“唉,没办法,谁让咱们小妹这么受欢迎呢。才见一面,就让那些学子们争着抢着来送礼物了。”武微微开口打趣道,并用着揶揄的眼神看向祁泽。
何洁楹也不由叹息一声,“也是,小妹相貌如此出众,能得那些学子们的喜欢也很正常。”
看了这满满一袋子的小玩意儿半晌,祁泽说道:“这些送给你们好了,我不需要这些。”
“也好,这些我就拿去送给管家的小儿子玩吧。”武微微接过书袋,说道。
祁泽点了点头,就转过身准备离去。刚走出一步,就听到身后的武微微说道:“对了,小妹,冬月到了,你想好你要准备什么祝福礼物了吗?”
“冬月的祝福礼物?”祁泽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两人愣愣问道。
院子四周的树叶早已枯黄凋谢,散落了一地,属于冬日的萧瑟冷风呼呼地刮在人们身上,让人不由觉得身体发冷,换上了厚厚的崭新冬装。
感受着自己微凉的指尖,祁泽这才发觉北朔的冬天来了。之前一直在暖和的书房里看书,就没有发现。
不知何时,一年当中的冬月就要到了是吗?原来她来到北朔已有一段时间了。回想起南楚的那场战役,竟仿若昨日才刚发生过一般,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嗯,明天就要进入冬月份了。按照我们北朔的习俗,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准备一份礼物赠予他人,献上这冬天里最温暖的祝福,祝福人们能度过这严寒的冬日,而不受疾病的困扰。”武微微把书袋递给身后正在弯腰捡拾小玩具的丫鬟,便开口解释道。
“还要送给别人是吗?”
“对,这个人是谁都可以,可以是亲人,可以是关系要好的朋友,也可以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只要是真心送出去的,这对他人而言就是一份祝福,一份来自于冬日里的最温暖的祝福。”何洁楹笑着补充道。
“最温暖的祝福?”祁泽不禁嘴里念着。
“小妹是不是还没有准备?正好,我和洁楹打算一起绣荷包,我们三人一起啊。”武微微笑着邀请道。
旁边的何洁楹也面带笑容地点点头。
本来祁泽是打算拒绝的,这个习俗是百姓间的传统民俗,那她参不参加都无所谓了。
但拒绝的话语刚到嘴边,就又咽了下去,最后抬首回应道:“好。”
何洁楹武微微两人闻言一笑,“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