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轰鸣,穿越街巷。 宋思媛的轿车停进钟楼南街,岳观潮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他们弟兄俩只能跟着正主儿火急火燎往前赶。 待他们走近一栋四五层百货楼,看到楼体外灯箱挂着“奉天时报”的招牌,一切都清楚了。 格栅老电梯嘎铛慢摇,渐渐抬升五楼。 宋思媛气鼓鼓推开报社大门,这雷厉风行的气势,震得她同事频频侧目,交头接耳。 她气鼓鼓越过无数办公桌,敲响写着“总编办公室”的房门! “进来!” 听见办公室有人应答,宋思媛推开房门,直接开门见山质问道: “总编,我的专题你为什么给否了,连发单篇的机会也不给!” 相比起宋思媛的伶牙俐齿,里面的声线倒显得宽和儒雅: “呵呵,既然你都来了,易伯伯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一句话,浇灭宋思媛的怒火,她冷静下来方才发觉刚才有点失态,全被岳观潮看在眼里。 她面颊一红看向岳观潮,这男人装作无事发生,一幅看好戏的神色。 “你们俩先坐在沙发上等着,等我谈完了再说。” 岳观潮点点头,带着弟兄坐进总编室旁的沙发椅 吱呀,办公室门关闭,里面的声音至此变得朦胧,再也听不清。 宋思媛坐进书桌前的沙发,看向伏案写东西的易江鸿,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表现得云淡风轻。 “易伯伯,我记得我当初报送这个选题,你可是大力赞扬我的新闻有价值,我这才把文章写完,你怎么突然变卦了?” “您难道想说话不算话!” 奉天时报一直以“启发民众智,敢为天下先”为办报宗旨,这十几年刊文犀利、客观真实,深受知识分子喜爱,是唯一一家可以和西方的《远东公报》分庭抗礼的民间报社! 现在,总编易江鸿却撤下几十年一遇的特大社会新闻,她完全无法理解! “呵呵,你看看你,平时都温温柔柔,一遇到事情就火急火燎。” 易总编依旧不动怒,她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激不起一丁点反应。 “来来来,喝口茶,顺顺气~” 易总编拿起紫檀木茶盘,倒了一杯清茶推给她,宋思媛也想知道原因,接过茶水慢慢品茗。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把唐殿戎的专题做出来,好在国内记者界扬名立万,成为一方名笔,是不是?” 宋思媛张张嘴,想反驳却说不出口。 她不得不承认,愿意去巫棺镇冒险就是想走这一步路,若非如此,她也没必要亲自涉险,差点命丧野山。 “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功利?” 宋思媛看易江鸿一脸平静,反而猜不透他的想法了。 易江鸿放下茶杯: “确实,但哪个记者从事新闻业是想默默无闻一辈子,情有可原,也谈不上功利。” “不过,你记不记得这句话!” “我们对待新闻,要去伪存真,存疑求证。” 宋思媛瞪大眼睛:“当然记得。” 易江鸿慢慢点点头,儒雅的面目看向她: “我记得你刚从国外回来,易伯伯在你坐班第一天就说过这话,当初这番话,只是让你有所进步,不要虚度光阴。” “今天,易伯伯这里还有句话要送给你。” “什么?” 宋思媛想知道,还有什么比真实记录新闻事件更重要! “新闻记者做新闻是其次,保护自己的安全才是首要,舍生忘死固然可贵,但你还年轻,何苦自毁前程!” 此话一出,宋思媛立刻意识到易江鸿话中深意: “易伯伯,你的意思,是我如果坚持做这个新闻,会有生命危险。” “我可没这样说,只是劝你别那么拼命。” 宋思媛再傻也明白,唐殿戎的新闻被否,绝对有人在背后搞鬼,她想起临行前查到的空白档案,不由得后背冒寒气。 她决定赌一把,哪怕不为自己的名利,也得为巫棺镇的百姓讨回公道: “如果,我非要发这篇报道呢?依您在业界的影响力,不可能什么都做不到,对吧?” 易江鸿咳嗽几声,掩盖住自己的慌张: “思媛,你易伯伯虽然是东省文联魁首,还是启民文社的社长,但也并非可以一手遮天,这奉天时报是民间办刊不假,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是总编,还是要听听他人意见。” 宋思媛好像明白了一点,她凑近易江鸿的耳朵,小声嘀咕道:“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我们可以报给警务局,看他们敢不敢威胁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