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提起这段经历,秦帅都笑吟吟道:不亏。
秦书铭知道,父帅确实不亏。
因为父帅失去的是身外之物,得到的却是心头之人,那批银两几经辗转成了慕容家千金的嫁妆,那则是另外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暂时按下不表。
秦书铭站在码头上,目睹运河之上千帆穿梭,百舸争流。
船员呼喊声,船舷破水声,桅杆起落声……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却都随着涛涛流水,消逝在远天。
秦书铭想起数年前,一家四口人泛舟运河之上,煮酒烹茶,赏月观花,令两个小家伙最兴奋的,当数听父帅讲江湖中的人和事。
那些精彩绝伦的故事,听得兄妹俩如醉如痴。
秦书歌吵着说,不要在运河上玩,要去湖上玩,她想见江湖人,逗得全家人大笑。
姜岩纬将两名穿着汗衫的男子带到面前,称二人是码头的坝头,漕运大小事务都可与他们商议。
两名坝头都很客气,称秦书铭为东家。
姜岩纬交代完毕,便自行离开,秦书铭则要求两名坝头各自把码头的情况介绍一遍。
梁人举急忙将秦书铭拉到一旁说:“码头的事情,不要在这里谈,可以今晚设宴款待两位坝头,席间再谈,更为妥当。”
秦书铭道:“我是东家,他们是伙计,东家要问伙计问题,还要请客吃饭,这是什么道理?”
梁人举道:“码头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帮派丛立,那两位坝头手底下各有二三十人,他们不点头,没人会干活。”
“他们不干活,你这个当东家的还怎么赚钱?说句直白的,在码头这种地方赚钱,你得先学会巴结坝头。”
秦书铭笑了:“东家当得这么窝囊?”
梁人举道:“不然姜岩纬会痛快地把码头转给你?”
秦书铭没再多说,回到两名坝头面前,连续问了他们许多问题,太阳越来越高,天气越来越热,两名坝头被晒得皮肤冒油,但秦书铭依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梁人举急得直摇头,心说这年轻人太莽撞。
果然,两名坝头火了。
新任东家似乎不懂行情,他们决定教东家做人。
一声号子响起,两名坝头带着四十多名工人集体撂挑子。
梁人举急得满头大汗,见说不通秦书铭,只得跑去找邱财神。
码头到五味斋一个来回,仅用一炷香的时间。
当邱财神和梁人举急匆匆抵达码头,却看到码头已经复工。
工人们各自忙活,码头恢复运转,两名坝头站在秦书铭面前,满脸尽是惶恐之色。
后来秦书铭解释,扭转局势,他只用了两个手段。
其一,宣布只要立即复工,工钱翻三倍;
其二,两名坝头如果不服管教,那就从工人中提拔新人。
来码头出苦力的都是穷苦人家的汉子,无论品性如何,都是来赚钱的,听到秦书铭的话,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不过那两名坝头尚有威望在,他们不表态,工人们终是踌躇不前。
秦书铭告诉他们,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们不干,那他立即去外面喊人。三倍的工钱,不愁没人。
工人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太清楚了,只要东家去外面喊一嗓子,他们的饭碗就砸了。
两名坝头拦在秦书铭面前,似乎准备说些什么,不过秦书铭不理会,扬手啪的一声。
一枚钢针,正扎在两人脚尖前方的木板上。
看到这一手绝技,众人皆骇然。
秦书铭朗声道:“我是生意人,目的是求财,但如果有不开眼地挡我财路,那我只能用钢针开路。一条人命多少钱?二十两够不够,鄙人不才,几百两银子还是有的!”
这番话讲得,突出一个狠字。
两个坝头懵了,那群工人更懵。
这位年轻的东家,又有钱又狠,工人们再不敢磨蹭,纷纷回到工作岗位。
只剩下两名坝头依然站在烈日下。
邱财神和梁人举听完秦书铭的讲述,均是啧啧称奇。
尤其邱财神,原以为秦书铭过刚易折,没料到如此有手段。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秦书铭看着邱财神道。
“讲。”
“借我二百两银子。”
“这么多!”邱财神一惊。
“这很多吗?放心,我是借,以后还你。”
“为何借这么多银子?”
“有了银子,我可以将码头牢牢攥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