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清晨远比山脚下要冷的厉害,沈同穿着黑色西服外套,在房间里却依然觉着手脚冰凉。美芽穿起黑色抹胸礼服,却没有露出什么寒意,看见沈同疑惑的表情看着自己,还在提着高跟鞋的美芽把肩上的肉色紧身打底衣拽了起来给沈同看。原来是有御寒“神器”护体。
美芽提好高跟鞋的同时敲门声响起,沈同打开门,门外站着一身黑色西服和黑色领带的李智,以及白色双排扣礼服黑色西裤的李睿。沈同注意到他的白色领结和右臂上的黑色袖箍。蒙蒙亮的天色让走廊看起来灰暗异常。
“张小姐,我们得出发去接大伯母过来了。”李智对美芽说,美芽点了一下头。她走到沈同身边,吻别了沈同,又走到李睿身边拥抱了他,并吻了他的额头一下。
看着消失在走廊拐角的两人,李睿背着手走进房间。他坐在了床上,右手伸进沈同和美芽盖过的被子里,感受着里面的温度。
“真好。”李睿平静的说,笑着看着立着衬衣领子准备系领带的沈同。
“看你这样子一点不像是给老豆出殡的。”沈同从地上散开的行李箱里抽出一条丝质黑色领带。李睿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拿过那条领带开始为沈同系一个温莎结。
“我跟老头子不是很熟,说实话,我刚收到消息说我是遗嘱里的唯一继承人的时候人都是懵的。然后我就被裹挟着来处理这些事情。我跟他都没怎么说过话,说的最多的一次还是大一开学前吵的那一架。所以,我真不知道如何表达悲伤。他就好像是住在我楼上的一个邻居,只听着吵吵闹闹可从未融入过他的生活。当然,他似乎也不想让我融入他的生活。倒是我这个弟弟,悲切的很。他们是叔侄血亲,我是继子,和他们相比我是外人。”
李睿把领带结替沈同系好,又把领撑插到领尖的孔里,之后替沈同把领子抹平整理好。
“别说的你的血是冷的一样,我知道你其实是在乎的。”沈同用手指调整了一下领带的松紧,然后把外套最上面的扣子扣上。
李睿没有接话,他把视线移动到沈同的袖口,他伸手端起了沈同的右手。
“你这袖扣选的真没品味,真丑,换一副。”说着李睿从礼服的内兜里拿出一个有些年岁的木质小盒,里面装着一对黑色珍珠母贝袖扣。连沈同这种极少关注奢侈品的人都知道这对袖扣的稀有。
“贵重了吧。”沈同虽然说着贵重,手却很老实的把自己的黄铜镀金袖扣摘下来。
“贵重的还少么?”李睿露出那种平日里随和温柔的笑,并把这对袖扣给沈同戴上。他从不掩饰自己对沈同本能的喜欢,这种喜欢和美芽对沈同的喜欢没有什么差别,但却因为性别而不能像美芽那样热烈的表达。他喜欢送给沈同礼物,钢笔、腕表、打火机、袖扣、领针等等,一切沈同喜爱的——用沈同的话说——“充满仪式感的小东西”。恐怕这些礼物上,李睿送给沈同的要远比美芽送给沈同的还要多。
沈同走到镜子前,端详着这对袖扣在自己叠袖上的样子。李睿走过来拍了一下沈同的屁股便走出了房间。沈同坏笑一下,突然看着李睿只身的背影,一种孤寂的感觉让他心头紧了一下,旋即他便随着李睿的背影一起走出了房间。
走出别墅,走过林荫道,来到广场上的时候已经有客人到场了,最早的这些客人是和告别仪式相关的人员。教会的牧者在一个服侍弟兄的陪同下于黑色顶篷下的小讲台上忙碌着,李睿上前主动同牧者问候。牧者走下讲台轻抚李睿的肩膀,说:“不要悲伤,要喜乐。我们的弟兄回到了主耶稣的身边,在他的国里没有苦痛与烦恼,平安而福乐。”
李睿表情平静,他微低下头,轻声说:“愿主守护他的平静,也愿主赐予我里面的平安,给予我并加持我,让我守护好他身后的一切。”
告别牧者后,他们沿着广场的通道向正对讲台的那栋建筑大厅走去。一路上沈同看到许多年轻漂亮的面孔在广场的折凳上补着妆。这些女孩子的美貌像是从时尚杂志的封面上抠出来的一样,身材热辣,拥有着即使专业模特也会嫉妒的身体曲线,这种曲线只可能来自于基因优势,即便是深圳最贵手段最高超的整形医院也不可能造就出这样的魅惑来。
他们来到大厅的时候,一个黑色礼服长裙的女人已经站在大厅中央,在皮草披肩的衬托下,修长而丰腴的身材显得格外纤细灵动。看到沈同李睿他们,她大方的张开双臂迎了上来,李睿礼貌性的拥抱了她,而她亲吻李睿的侧脸时甚至都不用垫脚或是仰头。
“睿总,请节哀。”女人说。
“杨总,感谢你今天能来。”
“沈总。”她向沈同礼貌的点头问候,沈同也礼貌的点头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