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朝着高远的身体砸过去,却还是砸到了他的脚边。
高远又伏下身子,道,“微臣知道这些话一定能触怒皇上,但微臣为了我大晋却不得不说啊,皇上。”
景宁帝指着他怒斥道,“沈冽在前方替朕守着国门,浴血奋战,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你竟在这妖言惑众。高远,你信不信,现在就削了你的爵位,叫你入大牢?”
高远伏在地上没有起来,道,“微臣为了我大晋死不足惜,只是皇上一定要听微臣一言啊。”
高远抬起眼眸,已经是泪流满面,道,“微臣自然知道皇上与定北侯兄弟感情深厚。可是,定北侯在军中声望颇高,如今又与赵括合力,那二人也是有过命的交情。定北侯或许没有异性,可万一受了底下人的蛊惑呢?一旦北疆蛮族被踏平,战士们杀红了眼,一腔热血又反杀回来呢?定北侯到时候还能由得了自己吗?史上兵变的事情还少吗?”
最后一句刺到了景宁帝的内心。
他为什么在沈冽还年轻力壮的时候就把他调回了京都城?
明知道李源年迈,有可能降不住那一群悍将,却还是叫他去了。自然是防着沈冽功高盖主。好在沈冽一直都办的很好,什么都不等他开口,就把兵符交了上来。
宋彻由此知道沈冽是个很懂分寸的人,故而对他十分放心。
高远也知道这些,所以他利用了这一点。
皇上会对谁真正的放心呢?
没有谁。
高处不胜寒,自古帝王不信自己的老婆,不信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信自己的臣子?
高远察觉到了景宁帝一瞬间的沉默,便知道自己找准了出击点,便继续道,“上次北疆军有人带兵离开,这是皇上大义,又允许他们回来。换做其他人这些人都是要军法处置的。可是他们为何说回来就回来了?那是定北侯去劝的。不过区区三言两语就能将叛军劝回来,皇上可想定北侯在军中的威望。到时候万一振臂一呼……皇上,如今赵括的兵马也在那边,若是真有异心,我大晋岌岌可危啊。皇上,这不得不防,否则后果无法承担啊。”
高远说的激动,鼻涕都流下来了,忙用袖子擦了擦。
景宁帝陷入了沉默和沉思。
高远耐心的等待着。
君王是不会容忍一个人威胁他的江山。
宋彻当年杀过多少人坐上今日的位置,又怎么会叫一个沈冽来威胁到他呢?
高远不急,他相信景宁帝从来都不是一个温和的帝王。
果然,长久的沉默之后,景宁帝终于又开口,“如今定北侯正在前方打仗,你想朕做什么?没有他,你替朕把北疆蛮族驱逐掉?”
高远道,“自然现在不能动定北侯。皇上若真要对定北侯动手也得等到战事结束。到时候法子多得是。只不过现在皇上也得给他一个警示,让定北侯好好的替皇上打仗不要有二心。”
“如何警示?”
高远微微一顿,随即道,“定北侯的妻儿此时不就在京都城吗?”妻儿便是拿捏沈冽最好的工具。
景宁帝眼神如一道凛冽的寒光射过来,高远后背一凉,忙又伏下身体。
随即见景宁帝摆摆手,道,“你先退下去,容朕好好想一想。”
高远唇角微扬,叩谢皇上,然后退了出去。
他知道景宁帝已经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