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而晨光未出,一众人便陆陆续续醒了,顾大山是第一个醒的,醒来下意识的看向怀里的顾铮,见他无事,长舒一口气。
大山洞里的几家人稍作打理后便准备动身,只是小山洞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
有一汉子隔空喊道:“江平,醒了没,咱们可要出发了!”
另一汉子道:“人家不怕邪灵,或许正睡得香着呢。”
几个人便联袂去往小山洞,只一刹那,几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叫,继而便是往回小跑,一脸惊容,有人颤抖地说道:“人……人死了!”
一众人立时惊惶起来,待几人跑回,又退了数十步,这才停下。
顾大山沉重地问道:“怎么回事!”
跑去的几人中有人答道:“江平爷俩都没了!是邪灵干的!没有头!”
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几个孩子立时吓哭当场,顾铮觉得自己心跳很快,但呼吸沉重且缓慢,一瞬间,他想起了昨晚洞外的那一阵响动,难道那就是邪灵?
另外一人带着哭腔说道:“太惨了……血流了一地,还有山老鼠在啃他们的肉……”
说着说着竟止不住地干呕起来,其余未亲眼目睹的想到那种画面,身体都忍不住颤了颤,心中阵阵恶寒。
顾大山道:“看来这邪灵真是阴魂不散,还通人性,说不定昨天江平说的话被它听了去,晚上便来寻仇了!”
众人听罢,都觉得有理,否则昨晚为何大山洞无一人有事,而江平父子却双双遭难呢。
顾大山又接着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大家还是早些上路,今日便赶到州城为好,否则免不了出什么变故。不过,江平父子俩的尸身,咱们不可任凭遗弃,我去抬尸身,谁去挖坟洞?”
三人自告奋勇去挖坟洞,一人留下看住孩童,尸体什么的,他们还是不见的好。
如此一来,顾大山便只能只身去往小山洞,饶是他早有了准备,见到两具尸体的时候,腿就开始发软。
两具尸体没有头颅,血迹浸染了山洞一大片土地,尸身上有七八只山老鼠在噬咬,还有一些虫子在啃食脖颈处的伤口。
顾大山强忍住不适,进了小山洞,抓着江平的腿便将其尸身拖了出来,尸身已经僵硬了许久,这是顾大山第二次接触尸体,妻子死去的那一次他并没有出现任何不适感,只是抱着僵硬的尸体直到被人强行分开。
将江平的尸体拖出后,顾大山又拿着树枝将其上的虫子和山老鼠赶走,再将他的外套脱下,盖住无头的上半身。
盖住之前,顾大山还专门看了看脖颈处的伤口,伤口极平整,像是被利器一刀切下。
顾大山又将江辉的尸体抱出来,将父子二人的尸体放于一处,等那三人将坟洞挖好。
顾铮一干孩童由另一位大人看着,在大山洞几丈外等候,不多时,他们便看见顾大山和其余三人将两具被血衣遮得严实的尸体抬进坟洞,草草掩埋之后,几人又在坟前拜了几拜,这才回来汇合。
众人都有些唏嘘,明明昨晚还在谈笑风生,今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经此后,众人对邪灵的恐惧又加深了几分,尽管赶路极累,但他们还是不敢稍作停留。
正午时分,一行人终于在一处山林空地里停下,孩子们实在是走不动了,个个早已汗流浃背,气喘连连。
趁着休息时间,顾铮小声对顾大山说起昨晚声响的事,他认为那声响或许就是邪灵弄出来的。
顾大山暗自将这事记下,不过今天大伙儿应该都能到州城,州城最近一阵子很是太平,因此到了那儿或许就不用太多担心邪灵害人了。
午后更加炎热,一帮十三四岁的孩童都已力竭,被各自父母拉着前行,顾铮算是里面表现最好的,一直走在前面,咬牙坚持着,不过顾大山在背后也时不时地推着他走。
临近黄昏,一行人来到一处岔路口,直走再往前一个时辰便能到州城,而顾铮则是一直盯着另一条路不放。
顾大山也注意到顾铮的异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举手示意大家停下,他转过头对其余几家人说道:“诸位,再往前走一个时辰便到州城了,不过我和诸位便要在此处分开了。”
他指了指另一条路,继续说道:“这条路通往我泰山老丈人的村子,自我妻死后,我们两家人便再无往来,这次我同我儿出门,不知何时何日才能回来了,因此不得不与泰山老丈和丈母娘见上一见,诸位,就此别过了吧!”
没有人劝阻,几乎都是相约州城再见,顾大山和顾铮目送众人离开,转身走进了另一条岔路。
路上,顾铮小声问道:“爹,你会不会怪我?”
顾大山笑着摸了摸顾铮的后脑,笑道:“你当爹就不想见见外公么?你来的时候一直看着这条岔路,其实爹也是。这回呀,咱爷俩是想到一块去了!”
顾铮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二人的谈话一直响起在即将入暮的山野林间。
夜深不见路,暗夜无星光。父子二人只能在路旁的一处破旧房屋里安顿一夜,这里显然是有人经常歇脚,有一处专门的供人休息之地。
二人躺在一堆干草上,顾大山怕顾铮睡不着,还特意讲了一些江湖故事,这才将顾铮哄得入睡了。
屋外凉风吹袭,没过多久,笼罩在天空的云层慢慢散开,竟然露出了星光,借着微微的光芒,能够看清周围事物的轮廓。
顾大山本想将顾铮叫起继续赶路,但转念一想,自己二人若深夜赶路,不知中途会不会出事,假使安全到达,半夜叫开老丈人家的房门,打扰两位老人不说,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脸色。
加之顾铮赶路累了一天,此刻睡得香着呢,他也不忍叫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