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撇了撇嘴，神情郑重地小心打开层层包裹的报纸。

“老王，你这狗，嘶，下嘴挺狠啊。”

整本古籍终于完全出现在老师傅面前，还来不及惊艳于它扑面而来的厚重古朴气息，就被书面封皮上豁然一串洞穿了书页的牙印所震惊。

这可远比看到一朵娇艳的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让人扼腕叹息得多。

书籍牙印处还有可疑的未干水渍，让人高度怀疑是倒霉狗子作案后留下的口水。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除了这洞穿了不知多少书页的牙印外，这本古籍看起来没有其他问题；坏消息是，这狗子犬牙交错之处，书籍上原有的字迹遭到破坏，隐隐只剩部分偏旁撇捺强撑，甚至有的字迹完全被牙齿洞穿，只留黑乎乎的一个洞口。

“这狗子莫不是还懂学问，吃了多少笔墨啊这是……”老师傅心痛万分地小心分离开封面和扉页。

这是一本线装书，之前应该得到了比较好的保护，书页微黄，纸张保存不错，内容嘛，遵从职业道德，老张师傅虽然也很想好好翻阅鉴赏一番，可明显眼下更重要的是怎样拯救它，修复它。

“老王，你过来。”他冲咸鱼瘫在地上看起来已经神游天外的老友招手：“别给我挺尸啊，起来。我这么多徒弟看着呢。”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地上躺着的王涛，他嗷一声鲤鱼打挺地站了起来，倒是难为了一身略僵硬的老骨头。

“嘿，老张，你现在怎么长本事了，收这么多徒弟？真的假的？莫不是你诓来的？”王涛一改刚刚一脸颓丧的表情，秒变脸的举动看得关注着这边动静的玩家们一愣一愣的。

刚刚久久徘徊不去的失落、绝望、难过、伤心……

都喂了狗么？

老张师傅也很嫌弃地瞟了他一眼。

“看你那出息。怎么，我收到徒弟你吃味不成？别的先不说，我问你，你和人说了这事没有？”

王涛又苦着脸：“还没，这不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一时开不了口么……”

“那我劝你，赶快打电话告诉人一声，无论怎样他都有知情权。到时候怎么收拾你和你的狗，是另外一回事，哎，可别说兄弟不帮你，实在是这书我能补得接近完好如初的把握很低，他早晚得知道。”

末了加上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兴许人看你认错态度良好，还能少揍你一顿。”

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珍藏的古籍被祸祸，老张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手下留情”。

当然，法治社会，作为一个遵纪守法兢兢业业的好公民，不过是“演武场上见真章”，进行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友好切磋，至于自己的拳头会不会多眷顾一下对手，那可全凭心情了。

又抬头看了一眼憨憨老友，老张师傅不由挑了挑眉，右手推了下鼻梁上滑落的镜架。

说起来，确实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呢。